管平波笑道:“我们家的雅妹子满月的时候,莫不是没有红鸡蛋的?”
练奶奶虽不欢畅半子纳妾,但也不幸亏窦家逞能,只好拿些没要紧的话问问。管平波也就随口答一些诸如几岁了、家是那里的之类的闲话。待到练竹醒了,见了亲娘亲嫂子,少不得哭上一场,又少不得被亲娘劝住。练奶奶拿了窦宏朗的话来欣喜,练竹却点头道:“反正这一个月他是不能守着我的,今后……今后谁晓得呢?之前没伤身子,都十几年的怀不上。现在遭了重创,还不定有没有将来。”说着又哭了。
管平波早带着雪雁跳上船,揪了个莲蓬下来,躺在船舱内,舒畅嚼着,心道:没事干吗挡着别人母女说悄悄话讨人嫌,她又不是傻。
这话练奶奶听住了,忙问:“果然?”
管平波摊手,她是至心话啊!在当代指着生个儿子就能固宠,才是“没长大”吧。她娘家但是死绝了的。见练竹笑的直捶枕头,就知她表情完整好转,干脆扮作小孩儿道:“我昨日就说要去采莲蓬玩,我且去挑些好的,晚间给姐姐煮汤喝。大娘大嫂与姐姐说话吧,我去去就来。”
珊瑚与贝壳吃紧退下。珊瑚内心悄悄道:那管平波看着大大咧咧,跑起来竟是缓慢,再没有比她聪明的了。
练奶奶打动非常,泣道:“赶上你如许的老倌,是她的福分。”
管平波笑嘻嘻的道:“我可不是妒忌,她不惹我,我也不睬她。但她要惹我么……巴州泼妇,乃至全部苍梧郡的堂客,哪个又是省油的灯。反正女人家的事,老倌别偏帮就行。”
管平波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:“我才不圆房,他们说圆房痛死了,好姐姐,你千万叫老倌别来我屋里睡觉。”
一屋子人都笑了,珊瑚笑着摆手道:“天下做小老婆的,也没有你这般傻的!”
练奶奶婆媳:“……”
窦宏朗不耐烦与哭哭啼啼的娘们说话,对贝壳道:“平波呢?叫她来待客。”又对练奶奶道,“岳母稍坐,我去外头看看,别叫哥哥兄弟们吃了亏。”
练竹没好气的道:“你尽管打斗,到时没儿子,我看你哭不哭。”
练竹道:“你谨慎些,细心掉水里。”
管平波嘿嘿直笑:“老倌才不厌我,老倌指着我出门打斗呢,你们等着瞧,看他怎生待我。”
窦宏朗忙出了管平波的屋子,才到院中,就见练奶奶带着儿媳,抹着眼泪进了门。窦宏朗赶上前见礼问好。
管平波人已跑出门外,隔着窗子道:“不怕,我水性好着呢。”
贝壳也道:“就没见过这么野的,雪雁算慎重的,竟是半点都管不住。婶婶,我去荷花池边看着点,省的她端的掉下去,这天落了水,感冒了可不是玩的。”
练奶奶叹道:“不是不值钱,女人家到底无用。乡间争起水来,没有男丁怎能行?”
窦宏朗莫名得了个能听懂外事的老婆, 表情非常不错, 利落的承诺了。因而又道,“老迈两口儿都蔫坏, 你细心着别着了他们的道。老三心眼多, 但三弟妹还好, 你同她一处耍没甚么。在家里, 跟着妈妈走,出去外头,就得记着我们兄弟三个是一家子。”
练奶奶道:“我们家的人早去了,留下我们两个不能打的来看阿竹。直跟姑爷说,待我们家清算了,姑爷别嫌面上欠都雅。”
管平波垂下眼睑, 袒护住眼睛里的一团火焰。乱世出豪杰, 她来到其间,可不是为了让人摆布的。
窦宏朗:“……”
练大嫂笑道:“娘子只怕听岔了,生了女儿怎会有红鸡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