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家过年的灯架一个能点十六根蜡烛,两个便是三十二根。灯架摆上,加上方才的那几根蜡烛,正屋里顿时亮如白天。窦向东才拿起手摇缝纫机看了一回,又对管平波道:“你把它拆了我瞧瞧。”
练竹但笑不语,又替窦怀望夹了两筷子菜,闲话着哄着他把饭菜都吃尽了,还叮嘱胡三娘道:“吃了饭叫他耍一会子再打发他睡觉,省的积食。”
窦向东摸着髯毛笑道:“好,好,这个缝纫机好。想的巧,做的也巧。送我可好?”
火线五十步,是窦家的正院。管平波换成了一派天真的神采,提脚往里跑。才到院里,就嚷道:“妈妈,妈妈,我得了好东西,看你赏我甚么!”
管平波呵呵:“你说我的缝纫机值钱,还是你两根银簪值钱?”
肖金桃笑道:“你老倌逗你耍呢,他那里会抢你的东西。”
窦向东笑道:“你真当我占便宜?她们两个,一个高雅过了,一个毛毛躁躁,都不是做买卖的料。我方才说的一百两,是将来做成了的数。最开端,一月能有二三十两就很好了。你要不平气,我给她两成,再给她姐姐一成,算她纵着你上房揭瓦的功绩得的干股,她们姐两个尽够使了。赢利是男人的事,没有了胭脂水粉,找男人去要,哪消的她们操心。”
管平波道:“这话我要驳一驳。”
管平波把手摇缝纫机摆到桌上,拉着肖金桃道:“中秋前我要东西,说做好东西,现做出来了,妈妈瞧瞧好不好。”
胡三娘心中暗道:我带了六七年的儿子还用你教!你就在老倌面前装贤惠吧!打量着我不晓得你甚么坏心眼呢!
管平波道:“老话说,爹有娘有不如本身有,老倌有还要伸个手。我本身有钱,老倌欺负我的时候,我才敢骂归去。不然我尽憋一肚子气了。”
世人看着管平波一脸被雷劈到的神采,都想起她那“血流成河”的典故,齐齐大笑。管平波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窦家人都是蛇精病!妥妥的!
窦宏朗咬牙切齿的道:“你就惯吧!你看看她这是甚么臭脾气!”
练奶奶只好打圆场道:“无事无事, 就要用饭了, 她小孩子家家的,姑爷别吓她。”
练竹忍着笑,捅了窦宏朗一下:“去哄哄。”
“不好,我只同姐姐一起。”管平波洁净利落的回绝了。
此时天已黑尽,烛火摇摆,肖金桃看不大清楚,眯着眼睛打量了半日,也没看出个以是然。管平波便唤丫头:“宝珠,你多点几根蜡烛,再拿块布给我,棉的,不要绸子和绢。”
管平波道:“姐姐就惯我不惯你,你恋慕妒忌恨啊?”
窦宏朗也不是真活力,数落了管平波两句,就喊开饭。管平波沉默的吃着饭, 吃了一半时,练竹笑道:“看这气性大的,还恼呢!”说着夹了一筷子脆骨到管平波碗里道,“本日炖的好猪头肉, 老倌用来下酒恰好, 送饭倒是不香。只这脆骨最好吃,家里就你同怀望两个最小, 你们两个分着吃吧。”
窦向东道:“如何驳?”
窦向东懒的管管平波低劣的变脸技能,只道:“你拿了甚么好东西,给我瞧瞧。”
肖金桃实在震惊了,拿过布口袋,抚着那细精密密的一条边线,几乎说不出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