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秃和尚在前领着我们，一步一个足迹缓缓上山下山，从日当头走到了日薄西山，唐思是个急性子，几近没被他的温温吞吞气死，燕离对地形相对熟谙，倒也不怕他使坏把我们带进圈套，只是一样受不了不秃和尚那比正凡人还慢上几分的速率，终究是唐思背着我走，他帮不秃和尚挑起两桶水，这才算走得快了一些。
我木然道：“和尚，我送你一句话——老而不死，定然无齿。”
嗯……别想多了，不是鸳鸯浴，更别提三人浴了……
燕小五，你上得厅堂入得厨房进得洞房，实在是太贤惠了……
“也不是。”
“太久没看到你了，想看细心些。”我肉麻地说着，离他的唇畔又近了一些，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到他淡色的薄唇上，看上去仿佛比明天早晨的饭菜还适口……
吃过晚餐，和尚洗碗，唐思拣枯枝落叶趁便烧热水，燕离卸门板，找帘子做床单，我还是无所事事地坐在一边看他们忙……
唐思挑选沉默了，这个决定可不轻易做，他扔给了燕离，燕离眼睛扫过不秃和尚，说道：“我和唐思都是习武之人，随便都能够睡下，和尚你还睡你的房间吧。”
不秃和尚微浅笑道：“女施主不急，将来你也会和贫僧一样的。”
“嗝……”不秃和尚打了个饱嗝，浅笑道，“不知三位施主筹算如何分派房间？”
“和尚你吃肉又轻渎佛祖，我要代表佛祖毁灭你！”大吼一声，我用力回扯，只听和尚哎哟叫了一声，力量比不过我，烧烤的树枝脱了手，我还没来得及对劲，那小油鸡就因为用力过猛，向后甩飞了出去，我一声惨叫，转头看去，顿时呆若木鸡——那小油鸡，不偏不倚落入唐思怀里。唐思眉梢跳了两下，缓缓昂首向我看来，我看了动手中的烧烤叉，再转头看看不秃和尚。
晚餐时，燕离抓了两尾鱼炖了鱼汤，唐思用三片树叶就猎了蛇、山鸡、野兔各一只，外加和尚本身种的野菜两盘，颠末燕离妙手烹调，我满足了……
我悻悻道大堂里对着断臂的佛祖像坐下思过，和尚坐在另一边喃喃念着甚么，大抵是佛经吧，我内心一动，问他道：“和尚，你说的但是闽越话？”
这破庙的大堂是漏风漏雨的，和和尚睡一间不大好，别的两张床铺便也铺在我睡的房间。燕离本是个有洁癖的人，这几日看他又露宿又登山的，真是姑息得不可了，现在还要睡门板，实在难为他了。
他眼底闪过一丝含混的笑意，右手在床板上一撑，回身便到我跟前，握住我的手指，低声反复了一遍：“甚么事……”
他鄙夷地瞥了我一眼，然后别过脸持续铺床，虽没笑，但嘴角清楚微微扬起一点弧度。
不秃和尚细心想了想，回道：“我也不晓得，不过是随口念念的……”
“这但是你说的。”燕离轻笑一声，在我臀上拍了一下，“现在，好好洗个澡，睡个安稳觉。”
“你是不是有苦衷啊？我看你这两天话很少，愁眉不展的模样。”
这和尚夜算是个好人了，四十几岁又不会武功，只怕着了凉一不谨慎就嗝屁，我们这伙上门强盗当得还是挺不美意义的——如此看来，我们公然还是知己未泯的好人啊！
我左心口蓦地抽了一下，惊诧问道：“天然是的……你为甚么这么问？”
“有些事没想通，等我想通了再奉告你。”他轻飘飘抛了个谜团给我，在我心中炸出轩然大波，然后他不负任务地闭上眼，自会他的周公去，留我一人在夜里展转，在梦里纠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