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回道:“身上的污垢能够用水洗去,心中污垢却难除。施主心中无垢,是以小僧不感觉脏。”
她名为田可儿,五年前被人牙子卖到镇北侯府,因为长得很有些姿色,做事又勤奋老是抢着干,常被镇北侯府里的家生子欺负。她一个外头买来的底子争不过有爹妈撑腰的家生子,不过是争论了几次,便差点就被架空去倒夜壶,当时她最大的胡想就是能被哪个主子看上做个姨娘,有好点心吃,另有好衣服穿,也不必过分受宠,只需宠她那么几日就好,也叫她尝尝厨房那些看得见摸不着的精美点心果子是甚么味儿。可惜,主子一共就三个,蜜斯长年不在家,镇北侯和大少爷也不如何返来,但她并不泄气,最后倒还真探听出了个事儿——府里风景最好的莲台小筑,有个表少爷时不时会住在那儿,只是他行迹成谜,偶然连几个管家都不晓得他是甚么时候住出来的,但他每次来的时候,莲台小筑里都会传来一种很好闻的香气,闻起来就让人欢愉。传闻镇北侯很宠嬖这个表少爷,田可儿便起了心机——若能得了表少爷的爱好,带她分开侯府或是给她个身份,日子也好过些。
我蹲下身,用衣袖将她的涕泪拭去,这才将她的面貌完整看清。她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,小家碧玉,固然眼窝凸起,瞳孔涣散,却仍有我见犹怜之态。
“即便我害过人,大师仍感觉我心中无垢么......”她等候地看着我:“大师,佛国中......真的有你说的那般好吗?我如许的人要如何才气进入佛国呢?”
在我的不竭安抚下,固然她因为刻在骨子里的惊骇仍有些处所不敢说,但还是将大抵环境讲了出来。
如果是其他男人说出这番话,估计这女人会怕得直接逃脱,但或许是我身上自带的“圣僧之光”气质加持,她踌躇半晌,还是把我带到了一间陈旧的仓房中。
我固然内功不算太好,但这么明目张胆的议论还是能闻声的,给侯府世人讲完经后,我循着方才发花痴的声音看去,公然正对上两双镇静无措的眼睛,本想对她们规矩示好,没想到看到我的笑容,她们竟直接跑了,真是令人哭笑不得。
“能够的。”我果断道:“只要施主诚意求愿,堆集善本,虽一世发愤,不过斯须。然后便可生无量寿国,欢愉无极。”
我微微怔住,想了想,从腕上撸下来一串楠木佛珠:“这是小僧在寺中闲来无事本身磨的,小僧虽不算高僧,但必然会诚恳为施主和您腹中的胎儿祝祷。”
“......不起贪嗔痴欲诸想,不着色声香味触发。但乐忆念,畴昔诸佛,所修善根。行沉寂行,阔别虚妄。依真谛门,植众德本。不计众苦,少欲满足......”
“施主,快请起。”我去扶她,她却不肯起来,我的僧袍生生被她掐出了指痕:“施主,你别急,先奉告小僧,你身上的伤痕到底是如何回事?”
不是不想立即救人,只是若镇北侯真的与风云楼有所勾搭,我、卫明玦、楚赦之都本身难保,不如趁那位“表少爷”还没返来,让她持续藏在镇北侯府更安然些。
我转头向她看去,她仍悄悄地站在那边,跟着门的开合,她的身影被阳光照到了一瞬,又重新堕入暗中。
或许是对本身的手腕极度自傲,表少爷并没有过于限定这些家妓在镇北侯府的活动,她们和其他不知情的人糊口在同一片阳光下,但彻骨的寒意却在暗处紧紧缠住她们的手脚、口鼻,不能动,不能说,没法呼吸,完整成为被别人掌控的玩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