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嶷答道:“刘粲知我军粮草不继,而反南渡,是知彼獠勇锐……”这如果换个谨慎点儿,或者怯懦点儿的将领,就会趁机隔河对峙,等候晋军粮尽自退了——他天然不晓得,刘雅就是这么建议的——“则不肯南,是仍惧我也。当更示之以弱,料彼必入彀中。”
“前自卜侍中处得上艾之砂器、恒山之黄芪、临汾之连翘等,贩于上洛,易得蜀商之锦、盐,欲归故里……”
孟津乃是黄河中下流的分界点。
守将一瞪眼:“如何用得了五匹?汝以我妻为熊罴乎?不过么……同僚贫苦者多,也当周济一二。”摆摆手,就筹算放行了。
“至于刘粲主力,闻孟津失而折返于北,亦有害裴使君之大计也。卿且细思,若彼还在首阳山麓,距孟津不过十数里,即便我军勇猛若神,又何能克陷渡口?我若能得孟津,则刘粲必已南下平野,若复转向,其军必乱,裴、祖二公可趁其弊,一举摧破之……”
孟津属平县所辖,平县别名“小平”,天然得名于“小平津”了。小平津在孟津以东,与孟津一起,成为拱卫洛阳的北方要隘,但首要性远不如孟津。孟津四周阵势西高而东低,南北陡峭,中心隆起——西部是北芒山的余脉,非常陡峻,可下控津渡,历代都筑有防备壁垒;中部地区黄河段相对狭小易渡,又因上游河中有岛,做了分流,故此水流也很陡峭;再往东,有湨水自北方注入,流势趋急,要十余里外才有稍缓处,也就是小平津了。
刘敷闻言,不由笑笑:“汝倒能言善辩。”
郭思道确切刁猾,对于战局的把控也很有长才,他这番话说出来,殷峤不由连连点头,衷心倾敬。因而不再劝止郭默,只是请他从速加派哨探,去孟津四周探查,看看胡军究竟有几多数量,兵质如何,本身这一千来人,有没有破敌的可趁之机——“若贼势大,戍守周到,请将军慎勿托大为好。”
因而裴该便派郭默率“雷霆营”去佯攻孟津——本来一千来人,虚张旗号,假装稀有千之众——刘粲公然被骗,一方面遣将助守,一方面雄师澎湃而南,下至平原之上。
乱世当中还敢行贾四方的,大半都有背景,即一定为某家所遣,也必与各方权贵有所联络。毕竟社会出产力生长到这一步,不成能存在完整封闭的庄园经济,权贵们需求的某些特产和豪侈品,都须仰仗商队从他处贩来,是以略微有点儿范围的商队,领队身上都会揣几道过所,或者几封权贵手书,以便顺利通关。
“莫非此番晋寇来侵,不是建康之命么?”
“如此,”刘敷把身材略略前侵,“汝将在兖、豫、青、徐所见,及吴中内幕,备悉讲来我听,若说得翔及时,我便放汝北渡。”
黄河中游,水流湍急,颠末亘古以来的流淌、冲刷,河水如同一柄利剑,狠狠地切入高原当中,导致两岸高大、峻峭,可渡处寥寥无几。而至孟津以下,黄河水终究注入华北平原,流势渐缓,两侧河岸也相对较低,这才构成了一系列闻名的津渡。
郭默心中不忿,遂与殷峤商讨攻打孟津之策。殷峤连连摆手:“将军不成急功近利。前有哨探传报,刘粲留两千军守备孟津,本已两倍于我,而况闻我西向,或将另遣兵马援护。众寡差异时,即‘武林营’亦死伤惨痛,若无陶士行掩袭敌后,几近淹没,而况我军乎?且佯攻孟津,本为示敌以弱,诱其南下平野,倘若真能霸占孟津,断敌后路,则刘粲必率主力北逸,如此恐坏裴使君大计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