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隗又插嘴道:“我等也知王导、庾亮等人之意,觉得长安必不能久,是要留强兵以拱卫大王,保晋室残存孑遗。设天子有不讳,大王既在,晋祚不亡……”
刁协道:“今裴公入长安执国政。畴昔裴公南渡,大王待之甚厚,且敬奉东海太妃。太妃者,裴公之姑母也;大王之子,今绍继东海余脉,有若裴公之甥。且裴公得掌徐方,亦大王之命,必定深德大王。裴公在朝,于大王无益而无损,若能善加运营,南北应和,大王在江左即成深固不摇之势。岂可反听庾亮之言,而获咎了裴公呢?”
此中刘隗、刁协,因为本身家属权势不强,在政管理念上还是方向于皇权大一统的,以是在本来的汗青上,他们在拥立了司马睿以后,就劝其行法家之道,稳固皇权,制压门阀权势。只因门阀势大,而刘、刁二人又不善于连合友朋,才导致四下皆敌,终究王敦起兵东向,刁协遇害,刘隗投赵。
二人谒见司马睿后,起首就由刘隗开口,问道:“今卫道舒、李茂约、杜安卿等欲渡江北归,却为江吏所阻,云奉大王之命锁江——未知实有其事否?”
刘隗说这不敷啊——“三家虽渡,其他侨客,焉知与裴氏无亲?若只允三家渡,一则乱建康之法,伤大王之明,二则亦启裴公疑窦。若知有锁江之事,裴公又将如何测度大王情意?今中州虽复,户口多失,若不使侨客归乡,势难安定,裴公岂能不虑此?大王何故反要逆其意而行呢?”
刁协明白地说道:“大王所恃,唯有宗室身份、朝廷诏命。先有孝怀天子拜大王镇东将军、都督扬州诸军事,后有明天子拜大王丞相、都督陕东诸军事,有此名分,天然侨客归心,土著慑伏。但是朝廷见在长安,大王偏处东南,相距数千里之遥,势难同心,一旦朝廷罢大王诸职,侨客必茫然无所依,土著则生觊觎之心,建康崩溃,指顾间事耳!何故大王不肯长为天子守东南,成一世贤名,传诸子孙,百代不替,而偏要听信庾亮之言,自弃冠冕,划一于背叛呢?!”
刘隗诘问道:“此三家可渡,那旁的家属呢?既有锁江之令,则不当辨别亲疏相互,若止许三家渡,别家又会如何对待王命?南来世家,经纬勾连,皆有亲交,如果再通过别人向大王讨情,大王许是不准?”
王敦取胜的最直接启事,实在恰是司马睿软弱本性使然,刘、刁建议他尽诛在建康的王氏族人,他却不肯服从——刘、刁之败,实在王导乃至庾亮都是乐见其成的,则有这些大族在建康,或明或公开做内应,官兵又焉有不败之理啊?
司马睿皱眉问道:“何得如此?若如卿言,长安将何故待我,罢我丞相之职么?”
司马睿难堪地笑笑:“元规之心,俱在大连目中矣。”你猜得一点儿都不错。
因而刘隗便聘请刁协同往,去谒见司马睿。刁协字玄亮,勃海人,时为丞相左长史,名位仅在王导之下,他和刘隗志同道合,向来仇视王氏家属,进而恨恼王导的亲信庾亮,是以欣然从命。
司马睿抬开端来瞥他一眼,迷惑地问道:“玄亮何出此言啊?祸从何来?”
庾亮实未矫命,他即便有这个胆量,也不肯为此等不忠之事。但他所求得的,不过是司马睿的口谕罢了,以是司马睿随时都能够忏悔,并将罪恶全都推到庾元规身上去。使得司马睿朝令夕改的,并非旁人,乃是其两名亲信:刘隗与刁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