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令兵伏在桥面上,扭头后望,不由吓得出了一身的盗汗。桥上晋兵仓猝拖起他来,一并朝东岸急奔——谁晓得这桥还会不会再塌一段啊!岸上甄随、陈安等人也不由面面相觑——我们这算是……跟西岸的联络断绝了?
他怕再近一些,便惊了胡人,毕竟对方势大,本身麾下只要五百人,一定能在乱军阵中,斩杀大将。因此悄悄取出弓来,瞄了一瞄,不顾尚在百步以外——小年青倒也有这个自傲——便即狠狠一箭射去。
厥后清理疆场,点捡出胡兵尸身(包含重伤后被补刀的),不下七千之数,生俘两万不足,估计逃归河东的也就一两万众,堕河而死的倒是大头——河面上全都是浮尸,翻覆十数里,直至渭汭……
实在顿时之将乃是陈安。昨夜甄随分开胡军大帐前,直取渡口,途中见到胡人,便是狠狠一刀劈去,若遇晋兵,就喊:“甄某在此,休得阻路!”倘若避得迟些,也是一刀背拍翻在地。就如许一往无前,直抵渡口,进而奔过了河桥,非论晋胡,无人胆敢拦截在他身前。陈安倒是跨着马,率兵紧随甄随,悄悄松松也到达了河东。
韦忠主如果获咎了裴家,那我们天然要献给裴大司马的部下啦;小郭将军是从洛阳来的,给他的话,恐怕卖不出一个好代价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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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员晋将闻言微微一愕,谛视郭诵,却不说话。反倒是他身前一人蓦地间蹿过来,大呼道:“老爷便是甄随,汝可知我名么?!”
传令兵技艺还算敏捷,及时抓住桥索,堪堪逃得了性命。四周晋兵从速过来救护,但是才把这不利的传令兵扯将上来,忽听一声裂帛般响动,南侧的浮桥大索蓦地间绷断,连着四周十多块桥板,一并抛入了黄河怒涛!
且说郭诵听得甄随报名,仓猝上前见礼——甄随的名位比他高很多啦,与其舅李矩同列——甄随也不问他带来多少兵,开口便是:“汝可见了刘粲么?”
他这一早晨斩胡杀将也不在少,但根基上都是督护一级的偏裨,说实话连陈安生俘的路松多,都比甄随砍下的脑袋含金量要高……以是心中实在不爽啊,一见郭诵,便问他有无见过胡军大将,能够给老爷杀的。
河桥本不安稳,照事理来讲,昨夜晋胡两边无数只脚纵横踩踏,早就应当毁烂了……还幸亏刘粲既夺渡口,在河东立营,为了保障后路,遣兵将临时砍木修补、加固过,才气够支撑那么长时候。但是昨日晚间,就已经有多处桥板被踩碎啦,一道四里多长的浮桥,若从空中俯瞰,就如同被野狗啃过似的,到处都是缺口——幸亏大多不宽,纵跃可过。现在这名骑士急来传令,跑得实在急了一些,成果马蹄落下,又将一块桥板给踩裂了,坐骑长嘶一声,脑袋朝下,一跟头便即栽入了澎湃激流当中……
那边郭诵见状,当即批示士卒高喊着掩杀过来,胡兵本来就只是仓促收拢,见状无人敢挡,全都跟从刘粲、靳康而逃,一起上人相踩踏,死伤无数——真正被晋兵所杀的倒并不是太多。
郭诵答道:“末将昨夜至此,见有两员胡将立马渡口,收拢残兵,被末将一轮冲杀,已皆遁归蒲坂城去也。”
后辈领命而去不提,且说郭诵一方面分拨士卒,助守坞堡,一方面也请吕家撒出人去,探查县内各方面的谍报。吕氏盛宴接待郭诵,郭诵却说战事方炽,不肯喝酒;又安排好温馨的卧房,请郭诵安息,还特地送了一名美婢去暖席,却也被郭诵推搡了出来。郭诵心说,这仗还没打完呢,谁有这类表情?我的精力如何能够华侈在女人身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