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嶷点头道:“不错,其常用之言,恰是‘胡马’二字。”随即用右手中指枢纽轻叩书案,又再共同着节拍,一字一顿地反复道——“胡,马。”
程遐考虑了一下言辞,拱手道:“臣恐是太傅欲自留后路也!”
程遐不由大怒,在几次思忖了整整一晚后,翌日便来密报石勒。他把谶谣的含义向石勒详细讲解了一番,石勒捻须而笑:“此言甚佳,不想短短数白天,卿便有此良谋。”
很快,又有朝命下达,正式任命祖约为兖州刺史,转青州刺史郗鉴为豫州刺史——青、徐二州,则全都改命荀氏一党守牧。
程子远倒是已经把背景、前提全都铺陈得差未几了,因而便一口气说道:“倘若天不向赵,导致挫败,则我等为陛下重臣,必如诸刘普通,押赴洛阳市上,妻孥并戮,举族俱诛——张太傅自也难逃其死!是故太傅善辅陛下,绝无向晋之意,因知晋人必无宽赦之理也。
二荀还是有些不大觉得然,但也不敢辩驳乃叔所言,只得喏喏称是。荀邃随即就问了:“既如此,前日与叔父运营之事,莫非便不成行了么?”
跟着梁芬的致仕,荀组之录尚书事,荀党鸡犬升天,倘若别无大功,这天然是难以服众的。幸亏荀泰章、荀道玄等早有运营——就在这一年的仲春份,广固曹嶷来降。
别的,荀氏翅膀迭有升晋,如荀闿就同时进位为御史中丞,实掌御史台。
石勒点头道:“此乃必定之理。”随即笑笑:“畴昔朕亦感念刘元海之恩,不忍背汉,唯卿等苦谏,朕又岂能罔顾忠臣之心,而失卿等所望啊?裴文约想亦如是,即其不肯背晋,情势所迫,将吏推戴,亦不得不裂土于关中了。
裴粹点头道:“文约即有不恭之语,我亦何尝听闻。唯观其志向,在于规复社稷;察其为人,谦恭温厚,无专断之意,则即便有怨怼于天家,亦一定别生异心也。且明天子唯垂拱罢了,荀氏虽欲揽政,尚且不见放肆,执臣道而无身危之虞,谋非份反恐身名俱裂,又何需求行此下策啊?”
“此言何意?”
石勒点头道:“卿言是也,若我实能兼并段氏、宇文等,复缓缓积聚二三年,自不畏晋;唯以本日之势,小大有差,朕亦深知——卿忠告直陈,朕自不见怪。然此与张太傅设谶,又有何干联了?”
但是现在冯龙在西,苏峻在东,两路夹攻,再度杀得曹兵丢盔卸甲,领地日蹙;再加上因为有邵续横亘其间,故此石赵难以尽力救济——并且看状况,也根基上没有伸手挽救的激烈志愿——曹嶷困守广固,已至日暮途穷之势了。
石勒闻言,不由微微一愣,就问了:“若非子远所制,那是那个所为啊?莫非另有甚么人欲诽谤晋之君臣,暗害裴文约么?除非是……曹嶷?”
荀氏趁机遣使往说,以保全其身家性命作为前提前提,终究说得曹嶷分开广固,孤身前来洛阳陛见。随即赦其前罪,改任为襄城太守,准其带一族、亲信五百人到差。其他曹兵半充禁军,以实五校,半数闭幕;广固城临时不堕,用来积屯粮草,以策应河北的邵续。
固然谁都晓得曹嶷难有复振之力,迟早都要垮台,但能够使其主动来归,省去了朝廷很多力量,这天然是大功一件了。荀氏即挟此大功,翅膀多加升授,而朝野间非难之言反倒渐息。
“彼等西人,与我争权非止一日,前有祖氏为鼎足之势,尚不至于抵触。今祖公病重,士少出外,士言独木难支,渐有凭借于我之意,大司马乃入洛,更祖军为七军,以阻叔父遽掌兵权。则若彼等疑忌叔父行此下作之策,必将抨击,岂能再使梁司徒辞位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