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季的日光透过宝瓶莲花雕纹的窗子滤出去,在脚下厚厚的海蓝绘冬梅的绒毯上添上一幅并蒂莲花水墨图。我借着澄明的日光,细心将一根金丝劈成六股取两股,再把冰蚕银丝分红三股取一股,细细揉搓成一根。怡昭容找来长春宫里善于针线的宫女在一旁遵循我的模样筹办丝线,我便只需用心绣出那一模一样的金龙。
怡昭容在我将荷包拆完后便归去寝殿,只留了几个宫女帮手。惠儿不无对劲地对我道:“方才张公公来,说皇上早晨要在长春宫用膳。”然后皱皱眉看着我部下的荷包,砸砸嘴道:“谢娘,你可得从速绣,必然要在皇上来之前做好啊。”
她的目光暗淡下去,声音中有自大:“这荷包是皇后娘娘亲手绣的。我还传闻,她抚得一手好琴,做得一笔好诗,跳得一身好舞。皇上对她做的荷花酪念念不忘,另有她穿衣扮装的咀嚼,至今还被宫人仿照。”
长春宫建在西六宫最右,挨着御花圃曲径通幽的入口,是个二进院的宫殿。前院正殿面阔五间,黄琉璃铺出歇山式屋顶,檐脊安设五个走兽,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跴斗拱及彩绘苏式彩画。摆布东西配殿各两间。
“娘娘现在这般得宠,在皇上内心的位置天然也是无人可及。并且,如果皇上内心没半点娘娘,又怎会对娘娘这般宠嬖呢?”我尽力将语气做的轻松:“我听惠儿女人说,皇上召幸娘娘最多,连柳妃和丽妃都比不上呢。”
怡昭容点点头:“我听人说,恐怕皇后娘娘是熬不到春季了。皇上内心最看重皇后娘娘,一提起就会想到这些,是以,我们才不敢在他面前说。更何况,别说我一个小小昭容,就连生了公主的柳妃,出身崇高的丽妃、和妃,在皇上内心又有甚么资格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呢。”怡昭容取出丝帕抹了抹眼睛,换上一个无法的笑容。
绣的过程冗长,每日只是寥寥几针,每一针却都是沉思熟虑以后落下。只模糊记得,西侧殿外一株桃花发了初叶,绽了新花,繁了枝头,坠了落英……但是阿谁傍晚,我将它顺手递给沈羲遥时,他眼中的光比全部坤宁宫统统的灯火还要光辉,而他面上的欢乐仿佛绽放的烟花,那份光芒令人没法直视。就仿佛,这荷包是这人间最难寻的宝贝普通。我永久也忘不了,他用满含密意的口气在我耳边低语:“薇儿,你送了我如许好的东西,我很欢乐。”
在眼睛微微酸涩之际,在饮一口茶之时,我也环顾了这精美高雅的长春宫后殿。当年,我会在无事的午后,坐在坤宁宫后院的西侧殿中,点一把苏婢女,对着日光,带着一颗平和淡然的心渐渐而细心地在明黄的绢上绣出云中盘龙来。
取过一根根丝线,从藐小的针眼里穿过,然后,先以苏绣绣出万福万寿的底纹,再以京绣绣出活矫捷现的龙鳞,以后以粤绣绣出飞扬的龙首龙爪,最后,缀上黑金石做龙眼,如许一个荷包方才绣成。
“我这算甚么啊。”怡昭容摆摆手:“当初,皇上但是每日都会在皇后娘娘那边用膳,也几近夜夜由皇后伴随的。”怡昭容俄然自嘲地笑笑:“瞧我,竟提及混话来了。我如何能和皇后娘娘比拟?如果被皇上闻声,必然会迁怒于我的。”
不一会儿怡昭容出去了。她此时已经换过一身水色底宝树缀蝶纹的对襟,配淡蓝色六幅罗裙,看上去如水边飞舞的蓝色胡蝶普通淡雅动听。
“只是提一提皇后娘娘,也会被迁怒吗?”我不解地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