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此人手指纤长，指尖扁平，指节处厚茧重重，一是普通下人做工会磨出来的茧。举手投足更有大师气度。不是给浅显人。
林行远暗自思忖。
他先前清楚探听到，方家现在已是江南驰名的商贾，该当是不缺钱的。没个奉养的人不说，竟过得如此贫寒。
那人正靠在门口的门柱上，斜抱着一柄长剑。
“为何不请小我来。”林行远说，“我粗手粗脚，怕是做不好。你这院子我看也没法住人，不如干脆换个处所，请俩仆人，叫你师父好安度暮年。”
正如他摩挲着剑鞘，悄悄打量方拭非一样，方拭非也站在门口悄悄看着他。
火油晃出来几滴，落在他的手背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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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行远便多问了个题目：“方老爷如何会熟谙我爹？”
林行远：“明白了。”
“方府没出变故，好的很，只是比来确切因旱年穷了很多。”方拭非停动手里的事情，说道：“我，方拭非，方家二少爷，生母来源不明，十三岁才被接入府中，因与方夫人反面，搬至别院居住。方老爷常日行商，久不在家中，都明白了吗？”
师父也道：“不当。”
方拭非：“方贵是不熟谙你爹的。你爹乃边关大将，他连上郡都没有去过，如何能够熟谙你爹？”
那人问：“你家蜜斯不在家中吗？费事通传一声，就说是……令尊的一名林姓老友前来接她。”
那人又问了一遍，方拭非才点点头。
他这辈子没照顾过人，这感受非常别致。
林行远想也不想便回绝：“不当。”
林行远抿唇皱眉。
“你是甚么？”他回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，皱眉道：“你是方拭非？！”
杜陵朝他走近打量他，又咳了起来：“坐，接待不周，切勿见怪。”
方贵这才敢去看方拭非。身形削瘦, 却不是病态的那种孱羸。十三四岁高低, 五官豪气, 穿戴一身朴实男装，唇角上翘，双目有神。
光阴忽如飞，回望已五年。
都城里哪家大门大户，脑筋抽成如许，会把女儿送到这类处所埋汰？
“师父，”方拭非擦动手说，“我同他暗里说一句，您老耳不听为净，免得气着，重视歇歇。”
一双有力的手将他扶住, 接过他手里的灯。
她现在说话的声音固然有些粗，但清楚还是女声的。
他穿戴暗色的长袍，长发高高束起，长着一张颇显活力的脸。端得一身好样貌。与这穷酸败落的处统统些格格不入。
那人踯躅半晌，跟在她的身掉队了屋子。
林行远听她直呼方贵其名，就明白她不过是借了方贵二公子的名号住在水东县罢了。难怪近几年里方贵一浅显木工，俄然成了一代富商，乃至连江南大旱没能拖累他。
来前他的确是很活力的，任谁摊上这么一个爹，都免不得要活力。
“嘘。”老者说, “本日来, 要你做件事。就当我杜陵欠你一命。此后繁华繁华任你遴选, 但你不成过问。”
林行远不动声色。
他家的院子是用来喝茶谈天的，他们这儿是用来干活的。
方拭非好笑道：“你来之前不先跟你父亲问清楚，你要接的是甚么人？”
林行远游移半晌，又问：“方府，是出了甚么变故？”
方贵仓猝点头：“是……是。”
方贵忙道：“太傅于小民有拯救之恩，若您开口，纵是万死不辞，哪敢二言？您请讲。”
他将手上的灯靠近到那人面前看了一眼，看清那张充满沟壑，但五官非常漂亮熟谙的脸，当下两股战战，直接要给他跪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