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双有力的手将他扶住，接过他手里的灯。
方拭非：“也不要你做甚么，帮手扶着便可。”
他将手上的灯靠近到那人面前看了一眼, 看清那张充满沟壑，但五官非常漂亮熟谙的脸, 当下两股战战，直接要给他跪下。
林行远游移半晌，又问：“方府，是出了甚么变故？”
林行远游移道：“你……为何做这幅打扮？”
方拭非听他说话，语气中未带嫌恶，倒是有几分朴拙，心中对他操行有所体味，神采也都雅很多，不像先前那么爱搭不睬。
那人踯躅半晌，跟在她的身掉队了屋子。
方拭非上前一步，推开门道：“出去吧。”
方贵仓猝点头：“是……是。”
但此人手指纤长，指尖扁平，指节处厚茧重重，一是普通下人做工会磨出来的茧。举手投足更有大师气度。不是给浅显人。
光阴忽如飞，回望已五年。
方贵这才敢去看方拭非。身形削瘦，却不是病态的那种孱羸。十三四岁高低，五官豪气，穿戴一身朴实男装，唇角上翘，双目有神。
“他爱面子，也不便见人，常日从不出门。”方拭非说，“更是怕打搅到我。请人若请个婆子，他不乐意。请个男人，屋子又有我，不便利。”
这真是一个粗陋的院子，角落里开了一块地。前面是寝居，右边是庖厨。整栋院子几近能够一眼望到底。
他这辈子没照顾过人，这感受非常别致。
这时火线的主屋大门翻开，一名发须斑白的老者走出来问道：“是客来了？”
“为何不请小我来。”林行远说，“我粗手粗脚，怕是做不好。你这院子我看也没法住人，不如干脆换个处所，请俩仆人，叫你师父好安度暮年。”
杜陵朝他走近打量他，又咳了起来：“坐，接待不周，切勿见怪。”
那人正靠在门口的门柱上，斜抱着一柄长剑。
一长一短两道人影, 立在一扇古旧的木门前。
他穿戴暗色的长袍，长发高高束起，长着一张颇显活力的脸。端得一身好样貌。与这穷酸败落的处统统些格格不入。
方拭非喊了一声：“师父。”
林行远抿唇皱眉。
“师父，”方拭非擦动手说，“我同他暗里说一句，您老耳不听为净，免得气着，重视歇歇。”
方拭非没有答复，在井边自顾着打水。林行远干杵在院子里，正感觉难堪，还是杜陵代为开口道：“承蒙顾虑，身材安康。公子坐吧。”
“嘘。”老者说，“本日来, 要你做件事。就当我杜陵欠你一命。此后繁华繁华任你遴选, 但你不成过问。”
那人又问了一遍，方拭非才点点头。
“方拭非但是住在这里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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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先前清楚探听到，方家现在已是江南驰名的商贾，该当是不缺钱的。没个奉养的人不说，竟过得如此贫寒。
师父愠色怒斥道：“你住嘴！”
就教？这都甚么古怪的东西？林行远觉得对方必会回绝，哪知杜陵远远喊道：“那就留下来吧。”
方拭非：“我没说不当，你不甚么？怕我占你便宜？”
老者的衣服和棉鞋已经被水打湿了, 只着一件单衣。小的也是一身狼狈，裹着一件棉袄, 悄悄站在他身后。二人风尘仆仆, 明显是长途跋涉而来。
方拭非好笑道：“你来之前不先跟你父亲问清楚，你要接的是甚么人？”
方贵谨慎问道：“他是……”
火油晃出来几滴，落在他的手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