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箭已经空了,箭翎之炎终究还是熄在了她的手掌中,但是,弓开无悔,再没有谁能复了它。
“停止!”
手心阖扣之处,是他已经停了的心跳,引着那心头之血到了他的心头,和着原就在那边的血,合而为一。
“你不该站在这里。”
她的箭尖所指之处,恰是庚桑的心口的位置。
从而后,三界内,再无人敢挑衅她的神力。
“丧命于你手,本就是我射中的劫数,并不怨你,只是,一定有些遗憾。”
他只要那么一线的力量,在分开的时候,还想要去阖她的眼,不想让她悲伤,伤悲。
“不!不!”
只是轩辕神器已毁!
“不!我听你的,再不率性。”
“是我在孟峰上锁住了他的灵魂,也是我将他囚困于孟峰之上,也是我在百年前曾经伤了他,还是我在晓得云泽太子去佛国引你归世时,引那三公子前来,各式计算你的人是我,如果恨的话,你要恨的人合该是我。”
这张弓下,已经亡了她的亲人,当初就是这张弓让三哥哥脱了本相,再不能复原,现在,真的要让她引弓向他?
“留下来,留下来。”
“无忧,躲开!”
但是,她只要他不走,留下来,陪她的孤单万年。
她缓缓的卧在他的臂间,再次阖上了眸,黄金的面具下,那双眼再没有肃杀的戾气。
“莫怕,闭上眼。”
但是,她的眼看到的倒是满眼鲜红的血,红的让她惊骇!
她笑!
“是吗!我偏要射,你又如何?”
塔外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,从三界里的主宰,再到四海的龙主,从仙界的神将再到地府里的十殿的阎罗,当统统的人只能遥遥的望向,罩在神光围笼之下的昊天塔,一对青鸾回旋着高低翻飞,一阵又一声的泣唳之色!
两人角力之时,她冷冽的眼看着面前紫袍的神仙。
“你要好好的,”
他固然没了本来的仙力,但是半神之躯才颠末端月余,竟被他逼出了仙力无数,薄弱的力道,灌输着纯粹的念力,结成结界,垂垂的笼在了她的上方。誓要护住三山五岳。
“你不怕吗?”
面具下的眼未见半分的悲悯之色,她只是似有感慨的说。
“这一箭,你不能射。”
“不悔!”
“我最后再说一遍,走开。”
他的手将她的手死死的按压着向下,绝然欲去!
“不!”
“不要抛下我!”
那箭又近了他一寸,只要在她放手的倾刻间,他便要灰飞烟灭。
庚桑站在她面前,矗立着脊背。
庚桑落下云层,方才他替她挡去了盘古斧的劲道,而他的肩头,擦着那斧刃,已经露了白骨。
她的血被她含在了嘴里,微微的抵下,阖在他已经失了气味的唇上,吐入到了他的体内。
这一箭如若射出,连西海都不能幸免!
神血无香,撕去了身上的衣服,一剑穿心,她的心头之血捧在手间,模糊如灯烛般发着光。
有庚桑的结界,灵淮不能靠近,在血勾身想要挡住庚桑的时候,盘古斧已经劈了下来。
“求你,为了我留下来。”
“让开!”
“你当我,当真不敢放手吗?”
“不能射。”
她向来没有想过要伤他,从未曾想过。
她咬着牙,似要斩断了面前的牵绊,那箭缓缓的向上扬起,所指之处,已然是仙庭所及之处。
弓弦指月,他向着她笑,暖和的笑着,手指探着轻柔的抚上她的脸颊之处。
她向来没有那么的怕过,就是之前疆场上的殛毙和灭亡都没有让她如此的怕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