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裕晏这话就有些重了,但他是亲王,身份本就尊崇,再加上还是国柱院的院长,是以王方确挨他的骂也只能听着。
见到恶作剧得逞,天子哈哈大笑,身后众位大佬也都不由莞尔。
“哎……”天子也跟着叹了口气道:“三生之言,我自服膺,历朝历代皆为侠者困苦,以武犯禁之事屡见不鲜。但本日听闻三生之言,方知那些不过是暴徒也,非为侠者。”
“好词!好一句‘是非成败转头空!’”一首词背完,身后响起一声奖饰。本来,天子和郑欣来到了船面之上。刚才收回赞叹的便是这位参相大人。
郑欣看着封晓,俄然开口调侃道:“依三生之言,史乘之上皆为枭雄,然先建明公、文胜公必留青史,此二贤岂敢列入枭雄之林?”
封晓看着运河河面有些入迷,涓滴没发觉天子等人走远了又返了返来。见到封晓独立发楞,韩绌哈腰拾起一块石子,甩手扔进了封晓面前的运河里。石子不大,但是夜深人静之时,封晓又堕入深思当中,突如其来的动静,吓的封晓直接跳了起来。
带船队泊岸停稳,天子便带领大师上了岸,只见席棚下摆满了酒菜,虽多是生果冷拼,但世人也不介怀,都找好位置,三五成群,七八一伙的喝酒行令起来。午后那激动听心的一幕,直到现在还盘桓在世人脑中。
“好你个封三生,马屁拍的溜顺,实在我倒喜好‘浪花淘尽豪杰’这一句。”肃亲王韩裕晏自船舱中走出来,接着封晓的话头说道。
韩绌却道:“我怎以为那句‘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谈中。’更有味道。”
天子要夜游,保护的兵士天然要提早设防,远远的撒出人去,御卫也都打起十二分的谨慎在附近伴护。
郑欣临走时拍了拍封晓的肩膀,说道:“三生你也快些去清算行装,我知你要回封家祖宅,近几日便无需伴驾了。好自归去歇息,先替我等给老祖宗问声安,道个好。”说完,郑欣也分开了龙船,回本身船上清算去了。
吓着了封晓,天子的游性也尽了,带着世人返回了船队,大家各回各船,倒也不必细说。
因为黄河进入运河这段水流混乱,拖船放慢了速率,待得通过河口之时,天气已经垂垂暗了下来。又行了不到一个时候,船队达到了龙城境内的运河船埠。此时这龙城运河船埠被兵士围了起来,岸上搭起了长长的席棚,看来今晚大师睡前能够到岸上活动活动。
过了好半天,韩裕晏长出了一口气,摇着头道:“你们封家都是怪胎,你竟然说出了‘豪杰非人也,’这话,另有那句‘侠之大者,为国为民。’不知出自哪位大师之口?有机遇三生需求为我举荐,此等高士,生不得见,此生憾事啊!”说完不堪唏嘘。
见韩裕晏收了手,封晓整了一下衣衿,开口道:“豪杰为何?所谓乱世出豪杰,然枭雄者更众。枭雄者趋利,豪杰者唯心。好名好利者得名利,唯心唯安者取心安。古有任侠,夹人以独立助报酬乐,此便豪杰也,非留名以青史,不传说于贩子。有大师曾慰我言道:侠之大者,为国为民。是以,留名史乘之上者不过枭雄耳。”顿了一顿,抬眼望向远方江天一线之处,用一种空灵缥缈的声音持续道:“豪杰非人也,实乃精力之存焉。肉身不过百年,枯骨已现,精力则存于诗书、口诵、言谈、去处当中,虽千万年,不坏不朽也。自此,光阴荏苒,不过淘尽了枭雄罢了。”说完,封晓将头抬起,双手背于身后,斜视着火线,做一副高深莫测之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