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时行绯色官服前的补子上,那只仙鹤卓然独立,他拉了拉本来便整齐的衣裳,这才道:“皇上定还记取前些年杨应龙上贡楠木一事,且这些年他所率军队几次退敌有功,这折子上的罪行又尚未确实,臣觉得,不成信张时照一面之词,眼下李化龙坐镇播州,皇上无妨再等些光阴,此事非同小可,莫要伤了功臣的心啊。”
秦良玉与马千乘回到重庆卫后,两人皆极有默契的再未提及杨应龙一事,但此事此时早已闹得沸沸扬扬,是以即便两人不说,却总能听到有关此事的传闻。
杨应龙瞧着李化龙道貌岸然的模样,早已窝了一肚子的火,乍一听到张时照的名字,面色更是一片灰白,孙时泰是降服不了张时照的,本身早些年又树敌太多,现下锒铛入狱,朝中他的翅膀为保身,不趁机踩他两脚那已是天大的情分,若再有人背叛,参他几本,李化龙跟着火上浇油,从善如流顺手给他扣个帽子,他便是极刑难逃了。
眼下叶兰梦也算是一方诸侯,且传闻说他廉洁自律,这送钱定然是行不通的,如果是以丢了脑袋,那但是憋屈至极,何况他们几人官微言轻,能不能说得上话还是一说。
秦良玉轻笑一声,转头翻开窗上的小帘,一语不发刺探着车外沿途的翠色。
孙时泰到时,杨应龙正在地上站着,见他来了,开门见山道:“此事不是命令封闭了么?眼下何故闹的人尽皆知?”
先前那人持续道:“是以从贵州调派乃是上策。”
马千乘还是握着本册子看的入迷,半晌才应了一声:“李总督既已插手,且杨叔父仍然无恙,这定是两人之间达成了某种和谈……”前面仿佛还想说些甚么,但却不动声色的给忍了归去。
“刘仁和!”他粗着嗓子唤了一声,刘仁和便小跑了过来,一头扎在杨应龙脚下。
李化龙虽不承情,但也不再调侃,少顷,道:“眼下杨大人弑妻杀母一事,外头已闹的沸沸扬扬,我与杨大人并无深仇大恨,既然得知了此事,天然不能袖手旁观,我来之前,张时照也听闻了此事。”说罢叹了口气:“也不知他会闹出甚么事来。”
“大人,下官在。”
孙时泰垂了眸子:“下官前几日还曾交代下去此事,眼下一夜之间便闹出此事,想必是背后有故意人推波助澜,大人无妨细心想想,最早得知此事的那批人中,有甚么可疑之人么?”
杨应龙咬了咬牙:“以往定然是部下耽搁了时候,今后此环境定不会再产生。”不待李化龙答话,又顾自道:“客岁播州收成不错,将来几年约莫也差不到哪去,是以这税赋还能够再往上提一提。”怕筹马不敷,持续利诱:“下官前些日子还得了件宝贝,传闻是古时王墓所出的兽面纹玉璜,今后一订婚手奉上。”
“启禀皇上,依臣鄙意,从经费方面来瞧,此番这御史人选该当顺从就近原则,一是省时省力,二是省钱,并且臣传闻,李化龙同杨应龙乃是附属干系,不免抱团,若再加上这一层面,臣觉得,这御史又得满足同两人都有些短长干系的前提。”
李化龙呵呵笑了两声:“这才三月初,并未到骠骑将军交税之时啊。”
张时照摸着下巴道:“既然送钱不成,那便送人好了。”
使杨应龙咬牙切齿的秦良玉此时正斜倚在马车车厢内的软榻上,半敛着眸子瞧马千乘:“眼下我们分开播州一事定然已经传到骠骑将军耳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