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丽枫一觉醒来,表情沉闷,问了允姑白振轩下落,道是和温鹿鸣一起在书香堂那边随温诗任上课。
她这才慵懒地下了床,唤进丫头服侍梳洗。
心砚道:“瞧你如许没见过世面似的,一副小家子气。蜜斯赏的,你自管承情就是。”
因而,紫藤欣然受了那两套新衣裳。
白云暖愣住,见紫藤梨花带雨一脸打动之情,便心生顾恤,嘴上却用心打趣道:“听墙根儿可不是甚么好风俗,下不为例哟!”
王丽枫遂在廊下长椅上坐了,一手重摇纨扇,一手重抚斜栏,百无聊赖地看着台基上的绣球花。
白云暖也不客气,径安闲王丽枫身边坐了,姑嫂二人促膝而谈。
白云暖又指了指心砚手里的托盘,道:“花是我奉迎长嫂的,这衣裳是我赏你的,不要混为一谈,以是你就不要推托了。”
她伸手指着紫藤的鼻子,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允姑见王丽枫表情忽而降落,便有些怪责紫藤多事。
她本来踟躇着筹办折身而返了,忽见王丽枫遣走了允姑,遂也向心砚使了个眼色,表示她回听雨轩去,本身则一柄纨扇,悠悠荡荡走到婢女坞来。
白云暖看着王丽枫人生得娟秀,性子又如此温婉宽和,真是百里挑一的人才,内心更加生出好感来。
“叫绣球花的话倒是形象得很。阿暖真是七窍小巧,斑斓肝肠的孩子,”王丽枫说着俯头闻了闻绣球花的花瓣,发明并不香,遂道,“可惜了,这么美的花儿,却并无香气。”
“有何不成?依从长嫂便是。”白云暖利落承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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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云暖轻声柔语,王丽枫内心阴霾天然若东风化雨一扫而光。
“既是长嫂喜好的,当然要选几盆送她,有道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,姑嫂之间有好东西天然要一起分享。”
白云暖遂转而向紫藤道:“你同我讨花,但是为着你家少夫人?”
心砚半跪在床前脚踏上,含了丝担忧道:“只是紫藤毕竟是个丫头,花二两银子给她做衣裳,会不会太招摇了?南湘和宝蝶的卖身钱也不过才五两。”
白云暖蹙起了眉头,心砚便啐绿萝道:“反正有蜜斯做主,你聒噪甚么?”
紫藤则热切地看着白云暖,道:“不然,蜜斯送一盆给婢女坞也成。”
王丽枫蹲身细心打量这些花朵,只见每一朵大花都由很多小花挨挨挤挤堆叠而成,单看小花不过四片花瓣,毫不出众,但是抟扶成球以后,便显现出一种连合分歧的力量美来。
“贫民家的女儿都命贱,也是做父母的糟蹋了她们。不过紫藤和她们到底不一样,她是少夫人的贴身侍婢,这回到咱白家来,也充公咱卖身钱,换句话说,紫藤是自在之身,却到白家来做工,每月领那么点人为,实在委曲她了。”白云暖有白云暖的心机。
紫藤被允姑劈脸盖脸怒斥一顿,内心恼火得不可,暗忖:竟然狗咬吕洞宾,不识好民气!
“一家人,何必争甚么是非。”王丽枫低得不能再低地叹了口气。
回到听雨轩,白云暖从速躲进书房,唤来心砚滴露研珠,将先前二人以绣球花为题作下的七言律诗一字不漏记录下来。
白云暖鼓掌赞道:“词意俱美,长嫂好才情。”
“允姑,我原是为着讨少夫人欢心,却得你这般怒斥,那我可要同你实际几句了!少夫人既已嫁入白家,就冠了白家的姓,我认少夫人是主子,那我的主子就姓白,不姓王!再者说了,要不是二蜜斯和章大少爷相救,紫藤早做了沙鱼肚里的食料,我不感念他们拯救之恩,那还能感念谁的?更何况,我兄嫂已将我的卖身契从王家领归去了,我现在是自在之身,我重回少夫人身边服侍少夫人,不是顾念从小到大一处长大的主仆之情,又是顾念甚么?同是少夫人身边的主子,少夫人好歹尊你一声奶娘,你就这般倚老卖老,作威作福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