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执和赵璀沉默地骑马跟在一旁，神采虽不至于欠都雅，却也绝对欠都雅。康王四子张仪端弯着一双笑眼打马过来，双手抱拳虚虚一拱：“许司业，赵副端，就送到此吧。”
待得屋里没了外人，只余下康王妃的亲信曲嬷嬷一人，张仪正这才走到康王妃榻前跪下，沙哑着嗓子低声道：“儿子不孝，又给母亲添乱了。”
张仪正尽管将头埋在她怀里，一动不动，沉默不语。
进门来的张仪正并张仪端一看这模样，就晓得康王妃这是发作了。张仪端方要开口给嫡母问安交差，就见他生母宣侧妃站起家来朝他使了个眼色，因而垂下眼低声道：“想来母妃怕吵，儿子就不在跟前相扰了。”又非常尽责地叮咛张仪正：“三哥，母妃就交给你啦。”
康王妃不睬，只作未曾听到。
张仪正两根指尖缓缓用力，那粒嫣红晶莹的樱桃被他捏得变了形，嫩薄的果皮斯须裂了开来，好似当即便要血肉恍惚。他却俄然住了手，渐渐将那粒樱桃喂入口中，上牙磨着下牙，连着果核一起用力咽了下去。
张仪端目送他二人拜别，拨马回到张仪正的马车前，俯身掀起帘子笑道：“三哥，你不怪弟弟我自作主张罢？”
张仪正心不在焉地胡乱点了点头。
屋子里的氛围沉寂下来，张仪正半垂着头，目视着膝前厚重柔嫩的蜀锦地毯上的精美斑纹，抿紧了唇，一动不动，一言不发。
张仪正如琉璃般的眸子悄悄地瞥了他一眼，又悄悄地转了归去，落在指尖那粒嫣红如珊瑚，晶莹如玛瑙的樱桃上，看得十二分的当真，并无半点多余的情感并一个多余的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