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王妃皱起眉头横了她一眼,曲嬷嬷便低了头道:“老奴免得了。”
许樱哥转头,倒是自嫁给安六后便杳无音信的王七娘。
张仪正收回目光,朝他浅笑:“四弟这也是要去?”
曲嬷嬷瞟了眼若无其事的张仪端,轻声道:“红衣那丫头死了。”
“当得起,你怎当不起?”福王妃捂着嘴吃吃娇笑:“瞧,我们沾了你多大的光?娘娘头上的凤冠是你绘制的,这桌上的甘旨好菜是你献的方剂。那是小三不在这边,如果小三儿在,我也要敬他一杯。前番他林州之行,我可传闻是立了大功绩。你们母妃有了你们这对佳儿佳妇,可真是福分。可叹我们大郎,还那么小,真叫人操心,也不晓得甚么时候才气娶妻生子,让我纳福。”
世子妃觉着她阴阳怪气的,不知她葫芦里卖的甚么药,便同许樱哥道:“许侯夫人寻你,你去罢。”
这院子里要论动静最通达的,当属秋蓉,她说红衣死了,那定然是死了。许樱哥默了默,接了帕子自往屋里去。青玉与绿翡一道上前服侍她换洗打扮,青玉轻声道:“早晓得她活不成。”身为冯家的世仆,冯宝儿的陪嫁丫头,无数隐蔽的参与者,事败便要有殉死的憬悟,何况红衣还当着世人的面出售了冯宝儿,她不死谁死?便不谈今后的了局,便是为了她被冯府扣在手里的家人,她也是非死不成。
装得过分就不像了。张仪正笑了笑:“红衣死了,四弟还是去瞧瞧罢。”言罢自往前头去了。
世上并无不通风的墙,许樱哥等人入宫后,跟着表里命妇给朱后施礼贺寿毕,宫宴才始,便有人旁敲侧击地探听冯宝儿的事,世子妃一一不动声色地给挡了归去。宫宴过半,许樱哥正对劲地看着朱背面上戴的凤冠,就见福王妃擎着金杯笑眯眯地走过来,道:“我得敬一敬小三儿媳妇。”
许樱哥妯娌几个才刚坐下来用饭,闻言便都停了一停,世子妃淡定地持续低头用饭,王氏悄悄看了许樱哥一眼,许樱哥垂着眼冷静用饭,王氏也就低了头不言语。
福王妃还在絮干脆叨地说个不休:“畴前传闻冯将军府的宝儿,许大学士府的樱哥,合称上京二美,未曾想两个好女子都一并入了康王府,我本想着本日能够大开眼界,谁想你母妃竟然偏疼,只带樱哥来,不肯带小四媳妇来。真叫人绝望。”
曲嬷嬷对劲的,偏还作了难堪状:“四奶奶说,内里本就风言风语的传得刺耳,请王妃给她机遇,让她将功赎罪,好堵那些人的嘴。”
张仪端不见他似畴前那般喜怒无常,统统外露,想到他伉俪二人在这件事中各自扮演的角色,许樱哥设想,诱敌深切,拿假的食谱给张幼然抄,恰是不管如何都误不了大事,进退得宜;张仪正不动声色,狠辣到红衣都吃不住招了;临了另有个康王妃坐镇收网,连带着一并拿住了宣侧妃的七寸,硬生生将宣侧妃与冯宝儿拨弄得干系雪上加霜。内心更加顾忌不安,面上更加惶恐:“今后再不会如此的。”
绿翡道:“她这一死,虽是迟了些,但四奶奶总算是能够松口气了,想来冯家本日过来,气势不会太低。”
许樱哥道:“这是认错了?”
张仪端一脸的呆相:“谁死了?”
“这么多人看着,竟还出了如许的事?”张仪正微微怔住,却又觉实在是道理当中,便转头看向张仪端:“四弟你如何看?”
张仪正不置可否,二人并肩而行,向着外头走去。才走未几远,就见曲嬷嬷领着几个婆子急仓促地过来,见了张仪正二人便停下来见礼,神采很欠都雅。张仪正便道:“嬷嬷这大朝晨的是要去那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