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得出,是那几个半大小子不知何故,打了她的丫环。

她干笑一声,秉着说多既错的设法,不再多话,毕竟她与李景喻的前事,在她脑中毫无印象。

“若你们报歉有效,那要官府大老爷干甚?”

“等明日,表哥如果得空,蒹葭便去找表哥作画。”

她盯着面前几人,脸上怒意稍平,转为严厉,肥嘟嘟的小.脸上因绷不住怒意,更似是对人撒娇。双手背在身后,将下巴一扬,寒了声。

恰在这时,李景喻面色规复如常,唇角牵起一抹弧度,语气似当真,却更似提示。

“你们全数去李嬷嬷那里领罚。”

前兆尹大人寒潇常日诙谐风趣,在审判钱大时,状做无法的说了句:若你们流寇报歉有效,那还要我这官老爷干吗。

当时,他还殊不知,就是面前这个小人,曾在本身数个半夜梦回时,翩然入梦,如同刻入骨子般,直至再不能忘。

他移步,来到凉亭另一边,隔着层层叠叠的菡萏,模糊能看到是两三个穿戴主子衣衫的半大小孩,正垂首听着站在他们劈面的顾蒹葭的怒斥。

本日,她看内里风景正盛,一时髦起,便拿起软毫作画,下笔竟毫无顿涩之感,想必这几日下笔练习几番,倒能作出一幅像样的丹青来。

她一张小.脸上被日头晒的嫣红,因愤恚,胸口起伏不定,连着头上珠钗亦跟着微微闲逛。

“大胆主子, 光天日下,竟公开凌辱我的丫环,就算我的丫环再有错处, 亦不是你这个主子可指责的。”

……

李嬷嬷早在李景喻寻来时,便借端出了房间,此时,见李景喻拜别,忙进到屋里,就看到顾蒹葭坐在临窗小榻上,望着站在堂下的巧儿,抻开手中纸团,皱巴巴的纸上,上面大咧咧的写着“有人害你”几个小字。

顾蒹葭:“......”

“表妹,若真想谢我,不如得了余暇,帮我画一副丹青便可。”

“记得小时候,表妹看到街上恶霸凌辱弱女子,曾当街痛斥恶霸行动不端,败德辱行,欲押往衙门,要兆尹大人治个凌辱孤寡的罪名,现在,旷日长远,可表妹当日疾言厉色的一番肺腑之言,却在我心中,久久挥之不去。”

顾蒹葭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几乎烧着了,这番有褒有扬的说辞,是她当下想的最顾及他面子的话了。

他抬目,干脆那里不看,只盯着紫檀木桌案,说道:“就画我的画像。”

她面色如常,小.脸晒的比方才更红,额上沁出一层热汗,鼻头一皱,似是想到甚么,肩背挺直,状作严肃的逼视世人。

李景喻端倪一展,得了此话,似是一刻亦不能久待,仓促告别而去,只在临出屋前,瞥了眼失神的巧儿。

寒潇这随口一言,不知怎的,竟被世人传播下来。

顾蒹葭气鼓鼓的眯眼,目光巡查几人,并未发话。

她瞥了眼李嬷嬷,双膝一软,跪在地上,一双小.脸惨白,带着哭腔,语无伦次的道:“郡主,奴婢.....这是奴婢在水匪来......的那日,危急下写给郡主的。”

常日.她极其护短,对于本日之事,若换做她身边贴己之人,她定不会这般含混畴昔,而对于巧儿,她亦存了私心,不能肯定巧儿是否定真被人凌辱,还是巧儿蓄意为之。

李景喻见她不答,转头,将目光移到近旁桌案上,上面放着一副未完的丹青,缪缪几笔,婉约清秀,将远处翠屏如盖的峡谷两道,画的极其逼真。

屋中一时喧闹无言,唯有透窗而来的破浪声还是沉闷,窗幔上深褐色的薄纱舞动,收回噗噗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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