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心恻然,近瓶窃听,闻四姐在瓶中言:“坐视不救,君何负心?”买卖打动。急启所封,而结不成解。四姐又曰:“勿须尔!但放倒坛上旗,以针刺脬作空,予即出矣。”生如其言。果见白气一丝自孔中出,凌霄而去。客出,见旗垂地,大惊曰:“遁矣!此必公子所为。”摇瓶俯听,曰:“幸止亡其一。此物合不死,犹可赦。”乃携瓶别去。

陕右某公,辛丑进士,能记前身。尝言宿世为士人,中年而死,身后见冥王判事,鼎铛油镬,一如世传。殿东隅设数架,上搭猪羊犬马诸皮。簿吏呼名,或罚作马,或罚作猪,皆裸之,于架上取皮被之。俄至公,闻冥王曰:“是宜作羊。”鬼取一白羊皮来,捺覆公体。吏白:“是曾拯一人死。”王捡籍覆视,示曰:“免之。恶虽多,此善可赎。”鬼又褫其毛革,革已粘体,不成复动,两鬼捉臂按胸,力脱之,痛苦不成名状,皮片片段裂,不得尽净,既脱,近肩处犹粘羊皮大如掌。公既生,背上有羊毛丛生,剪去复出。

某公

猎婆龙

一日生坐斋头,有少年来求画,姿容甚美,意颇儇佻。诘所自,以“邻村”对。嗣后三两日辄一至。稍稍稔熟,渐以嘲谑,生狎抱之亦不甚拒,遂私焉。由此来往昵甚。会女郎过,少年目送之,问为谁,对以“邻女”。少年曰:“素净如此,神情何可畏?”少间生入内,母曰:“适女子来乞米,云不举火者经日矣。此女至孝,贫极可悯,宜少周恤之。”生从母言,负斗米款门,达母意。女受之,亦不申谢。日尝至生家,见母作衣履,便代缝纫,出入堂中,操纵如妇。生益德之。每获馈饵,必分给其母,女亦略不置齿颊。母适疽生隐处,宵旦嚎啕。女时就榻省视,为之洗创敷药,日三四作。母意甚不自安,而女不厌其秽。母曰:“唉!安得新妇如儿,而奉老身以死也!”言讫悲哽,女慰之曰:“郎子大孝,胜我寡母孤女什百矣。”母曰:“床头踥蹀之役,岂孝子所能为者?且身已向暮,朝夕犯雾露,深以祧续为忧耳。”言间生入,母泣曰:“亏娘子很多,汝无忘报德。”生伏拜之。女曰:“君敬我母,我勿谢也,君何谢焉?”因而益敬爱之。然其举止生硬,毫不成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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