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黄诣庵中,则院宇萧瑟,大异畴昔。渐入之,唯一老尼炊灶下,因就问。尼曰:“前大哥羽士死,‘四云’分离矣。”问:“何之?”曰:“云深、云栋,从恶少去;向闻云栖居住郡北;云眠动静不知也。”生闻之悲叹。命驾即诣郡北,遇观辄询,并少踪迹。怅恨而归,伪告母曰:“舅言:陈翁如岳州,待其归,当遣伻来。”
大蝎
司札吏
逾半年夫人归宁,以事问母,母殊茫然。夫人怒子诳;媪疑甥与舅谋,而未以问也。幸舅出莫从稽其妄。夫人以香愿登莲峰。斋宿山下。既卧,逆旅仆人扣扉,送一女羽士投止同舍,自言:“陈云栖。”闻夫人家夷陵,移坐就榻,奉告盘曲,词旨悲恻。末言:“有表兄潘生,与夫人同籍,烦嘱子侄辈一传口语,但道其寄栖鹤观师叔霸道成所。朝夕厄苦,度日如岁。令早一临存;恐过此以往,未之或知也。”夫人审名字,即又不知。但云:“既在学宫,秀才辈想无不闻也。”未明早别,殷殷再嘱。
某甲
何冏卿,平阴人。初令秦中,一卖油者有薄罪,其言戆,何怒,杖杀之。后仕至铨司,家资敷裕。建一楼,上梁日,亲宾称觞为贺。忽见卖油者入,阴自骇疑。俄报妾生子,愀然曰:“楼工未成,拆楼人已至矣!”人谓其戏,而不知实在有所见也。后子既长,最顽,荡其家。佣为人役,每得钱数文,辄买香油食之。
张握仲从戎衢州,言:“衢州夜静时,人莫敢独行。钟楼上有鬼,头上一角,象貌狂暴,闻人行声即下。人驰而奔,鬼亦遂去。然见之辄病,且多死者。又城中一塘,夜出白布一匹,如匹练横地。过者拾之,即卷入水。又有鸭鬼,夜既静,塘边并寂无一物,若闻鸭声,人即病。”
夫人既归,向生言及。发展跪曰:“实告母:所谓潘生即儿也。”大人既知其故,怒曰:“不肖儿!宣淫寺观,以羽士为妇,何颜见亲宾乎!”生低头,不敢出词。会生以赴试入郡,窃命舟访霸道成。至,则云栖半月前出游不返。既归,悒悒而病。
生归,思恋綦切。次日又诣之。诸羽士俱在,独少云栖,不便遽问。诸羽士治具留餐,生力辞,不听。白拆饼授箸,劝进良殷。既问:“云栖安在?”答云:“自至。”久之,日势已晚,生欲归。白捉腕留之,曰:“姑止此,我捉婢子来奉见。”生乃止。俄,挑灯具酒,云眠亦去。酒数行,生辞已醉。白曰:“饮三觥,则云栖出矣。”生果饮如数。梁亦以此挟劝之,生又尽之,覆盏告别。白顾梁曰:“吾等面薄,不能劝饮,汝往曳陈婢来,便道潘郎待妙常已久。”梁去,少时而返,具言:“云栖不至。”生欲去,而夜已深,乃佯醉仰卧。两人代裸之,迭就淫焉。终夜不堪其扰。天既明,不睡而别,数日不敢复往,而心念云栖不忘也,但不时于近侧探侦之。
游击官某,妻妾甚多。最讳某小字,呼年曰岁,生曰硬,马曰大驴;又讳败曰胜,安为放。虽简札来往,不甚避讳,而家人道之,则怒。一日司札吏白事,误犯;大怒,以研击之立毙。三今后醉卧,见吏持刺入,问:“何为?”曰:“‘马子安’来拜。”忽悟其鬼,急起,拔刀挥之。吏浅笑,掷刺几上,泯但是没。取刺视之,书云:“岁家眷硬大驴子放胜。”暴谬之夫,为鬼挪揄,好笑甚已!
陈云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