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“自本朝始,诸位,可有哪一天像本日,半个大燕国,都握在某些人手里?”
几人听了皱起眉头,卢俅这小我很不简朴,一身书发展衫,却能统领犷骁卫。
一劲瘦苗条的人影恰立在檐角,背着月光,腰间一柄长剑,声音带着些许笑意:“七殿下,久违了。”
“既是林老爷先开口问,那么……”卢俅看向林斯伯,“林氏的木料买卖,单在赣州三岭的奇峰山场和恒道坞,年伐多少?”
卢俅话里的“某些人”,无疑是指厅内的人,这话无异于指责他们有不臣之心。
一向悄悄旁观的林斯鸿起家,朗声笑笑,斟了酒,向卢俅一表示:“卢大人赤胆忠心,用心良苦,我便先干为敬。”
林熠刹时明白过来,丽贵妃是后宫一朵妖花,现在圣眷正浓。本来是这妃子勾搭外戚,想要吞了三氏族的买卖,胃口倒不小。
林熠看了看萧桓,二人对视一瞬,似有默契。
“荒诞!”顾啸杭忍不住开口。
林熠心知这体例胜算很大,永光帝并不是昏君,听众臣的劝还是听得出来的。
但这毕竟是违逆帝王情意,卢俅甘心冒这个险,骨子里便是忠良。
林熠一挑眉,开口道:“阮公子所言非虚。”
卢俅却眼睛一闭,摇了点头:“诸位,陛下是真的这么想。”
当时的北疆,自黄龙府至黑水战线硝烟四起,烽火连缀,恰是胜负胶着的关头时候,林熠要担当起二十六座边城十数万百姓的存亡,以及那条防地背后的大燕江山。
领受?说得真好听,明显就是抄家!
世人却说,烈钧侯罔顾亲情,媚上攀附,觊觎亲叔叔万贯家财,谗谄林斯伯。
屋外大雨如注,沿着房檐廊角瓦当收回劈啪声,院内梧桐枝叶飘摇,想必落花皆随雨水流入了城外漉江。
他倒是不担忧,本日就算犷骁卫发难,也对于得了,只是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动机。
萧桓恰是以江州阮氏公子之名前来,闻言抬眼看他,温雅一笑,容色清俊,姿势间却比平常多了几分辩不出的气度。
卢俅又说:“卢某劝不动陛下,只得先受命过来。现下要请诸位着力,联名奏疏一份,卢某回朝后,再联名其他同僚,呈递给陛下,但愿能让陛下窜改情意。”
萧桓稍一贯前倾身,桃花眼里带了些清寒,接着说道:“再说我们阮氏,不说钱庄,只说票号,锦亨润在南阳的分号,客岁借予该处州府一百二十万两……卢大人,若交由官办,票号怕是连备银都留不住,这买卖另有需求做么?”
夜雨来得快去得快,觥筹交叉间,雨幕消逝,天涯浓云碎开,银河万里如瀑,明月当空。
他宦途盘曲,但很会追求,大燕国最刚正不阿的老宰辅――于立琛,老是看卢俅不扎眼,很多人也就跟着感觉卢俅是个奸臣。
――“诸位,卢某有一事相求。”
永光帝最后也给了他交代:瀛州林氏案以林斯伯无罪告终,犷骁卫承担冤断之责。林云郗当时却已病故,没能比及父亲昭雪。
卢俅摆摆手:“钱不是题目,木料也……不是题目,林氏麾下典当、布庄的运营,足可占行内六成。”
卢俅展开眼,望着他们二人,开口道:“阮公子和小侯爷倒讲一讲。”
林斯伯和顾照清本来看也不想看他,此时却神采严厉下来,看着卢俅,内心生出几分敬意。
林斯伯闻言几乎气得开口骂他,顾照清也冷下神采。
萧桓又敛眸半晌,道:“至于顾氏,官家漕运司掌管两淮运河,管的是物质调运、水利设防,商户承船既无妨事,又交税银,何必非要收拢到官家手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