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中场景变幻毫无规律,下一刻又是莫名的人和事。
贼寇还没来得及反应,那人做了个手势,檐上阴冷立足的海东青倏然长啸,俯身冲向贼寇,巨翅利爪如铁,转眼已将之喉咙撕破,倒地不起。
贼寇一时骇住,犹疑不前。
黑旗暗甲,恶鬼拈花,恰是燕国全军之一,鬼军的图腾。
近在面前的刀被利箭横击而落,另两箭连续穿透了数名贼寇喉咙,速率仿佛涓滴未减,狠狠钉入空中,尾羽嗡嗡轻颤。
“小兄弟,让个路吧,你工夫不错,不过寡难敌众,死在这里就太可惜了。”那反贼之首饶有兴味地看着他。
萧桓沉着下来, 沉默地看着林熠。
远处街道上不断的喧闹声,那是反贼烧屋劫夺的动静,比之北夷屠城的狠劲涓滴不逊。
“你说甚么?”贼首拧起眉头,就要挥刀命令。
几近是同时,数只翼展庞大、喙如弯钩的海东青收了翅膀,回旋直下,利爪掏了那少年四周的贼寇眼睛,随后悄悄落在院墙和檐角。
随后握着剑回身往屋前走去。
林熠换了右手持剑,脸上神情冰冷,禁止下未闪现一丝痛苦,身上的紧绷待发与淡然闲散异化得恰到好处,方才他剑过无还的杀招令凶徒犹疑起来。
他飞掠穿过窄巷,胸口气血翻涌,疼得昏入夜地,脚下险险踏过墙头,连过十几座空宅,只感觉要脱力。
凶徒之首笑了笑:“阴平郡的事,看来涓滴没传出来。”
落雨沾湿衣裳,方才打斗狠恶,林熠感受左肩的折花箭伤以百倍减轻,的确要在他肩头和胸口裂出一朵骨肉盛绽的钵特摩。
牢守的小院仿佛是大洋之上一座孤岛,贼寇不竭围过来,杀不完,杀不尽。
萧桓把长弓丢下,大步上前把林熠悄悄揽在怀里,苗条微凉的手指取了一粒丹药,喂到林熠嘴里,药化开时略苦。
虚晃最后一招,不得不逃了。
林熠想了想,却问道:“甚么时候了?”
林熠蓦地一怔……
贼寇僵在原地一阵子,待那四具尸身栽上马背,一头撞进地上泥水,才幡然反应过来,随即一阵冲天怒喝,一世人马恶浪滔天般卷进了镇子。
苦海无边,何来渡他的人。
“傻子。”林熠心想 “上辈子这辈子,如何总有人犯傻?”
转角,林熠抱着冶光剑,一身绛红云雾绡在雨中光鲜之极。
林熠在暗淡的屋中拉了把椅子瘫上去,生生熬着折花箭伤的折磨,等候规复一丝体力。
随即撤身后退数步,冶光剑滴着血,他目光扫过震惊而蠢蠢欲动的贼寇,方才的笑意仿佛只是错觉:“是想来日被朝廷处斩,还是本日就死在这里?”
雨幕无声,路旁屋舍一道血溪缓缓流出门扉外。
林熠拔剑冲上去,红衣在暗淡的晨光中如一道烈焰,冶光剑横锋而斩,转眼取了数名凶徒性命。
“小爷的存亡,倒还轮不着你来操心。”林熠微微挑眉,站在原地不为所动。
林熠心下有了数,定川府的兵底子没追上这帮反贼余党。
“想逞豪杰,成全你!”
他探了林熠脉门,陡峭沉厚的内力注入林熠心脉,便减轻一丝痛。
他脊背笔挺,握着冶光剑,剑尖插在地上青砖缝里,撑着他不倒下。
雨还鄙人。
林熠悄悄抬眼,一道身影跃出院内,修颀高大,法度静得无声。
那丹药竟很快起了感化,折花箭伤带来的钻心蚀骨之痛垂垂褪去,心头暴戾的杀意也停歇。
“不能让你一小我跟他们打啊……”少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