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将短匕飞射向那少年,趁着邵崇犹拦那短匕的间隙,回身跃上巷子围墙逃离了。
他思忖半晌,还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,找到岔道内一条窄巷。
萧桓敛眸埋头,与永光帝一人一子铺陈棋局。
仿佛一步一步,过往统统的决定,都是把萧桓推离他身边。
御花圃内半池白荷微微动摇。
邵崇犹没筹算去追那青年,方才打斗也未出尽力,因为那青年的工夫本就敌不过他。
青年生得一副极标致面貌,身形柔弱,且五官非常通俗,明显是外域人,他嘴角一挑:“无需奉告你。”
檐角悬着一串精美铜风铃,年复一年,已生了绿锈,如棋盘上的棋局一样班驳。
萧桓心知此理,现在咒术并非无解,但他不会奉告永光帝。
“你啊你。”永光帝似是喟叹,“周扬海、于立琛,老臣各有各的固执世故,新人各有各的筹算,来日都不好说。唯独你,这些年来,江州一线以南守得滴水不漏,只每月一封奏报来,也都是平平平淡的‘无事’、‘顺利’、‘问安’。”
如若光阴倒流,瓣蕊收合,根茎退回泥土,四时倒转一些春秋,该是最后接天百顷的浓艳红莲。
直至本日,父子比君臣更客气,中间隔着旧事前尘,锦妃、皇权、乃至二十余年前七皇子出世时的瑞曜星象,都化作一条清楚可见的鸿沟,中间唯余血脉,脆弱相连。
“别怕了,我带你找他。”
永光帝却摆手道:“不是别的人,西夜国传来动静,说他们的公主与你有一卷丹青之谊,如有这么个意义,也是好的。”
萧桓是如何的人?母妃是南疆贵女,导致他无缘皇储之位,却打出世起,天象吉祥,本该是无忧无虑平生。
二人便在殿外一座四角宽亭下对坐, 中间隔着一棋盘, 夏风吹拂而来, 带着池中清荷水汽, 也带着江南城池的温和。
最首要的还是因为,那是个扮男装的女人。
永光帝垂下眼睛,考虑半晌,在棋盘落下一粒白玉子:“老七,你不是旁人,是寡人的血脉呐。”
自从锦妃与永光帝闹僵,带着年幼的七皇子被送去江州丹霄宫,就与他隔了通途之距。
“接你回金陵那天,你也不过丁点大。”永光帝抬手比了比,“没待几日,寂悲见你,寡人与他相商一整日,让他带你离宫,四海以内转一转。”
萧桓眉头微蹙,细心回想了半晌,并无甚么印象,反倒想起那天林熠的打趣话。
邵崇犹本不欲管,但听到一个少年惶恐地喊“林熠!救我”,不由顿住了脚步。
永光帝公然不再进一步催婚或刺探,半晌道:“你身材如何了?”
乌兰迦闻言急了,干脆松开他胳膊,闪电般抱住他腰,昂首睁着圆溜溜的眼望着他:“不可。”
“呦,捡了个小宝贝儿?”
萧桓笑了笑,云淡风轻道:“陛下,我身上咒术既不得解,便不该迟误哪家女人。”
永光帝面上闪现一丝慈爱,又有万语千言,透过萧桓的脸,仿佛看到多少年前,阿谁姿容绝美又爱恨如潮的锦妃、以及阿谁满眼冷酷防备的小孩子。
而萧桓的眼和唇,乃至眼尾那颗痣,都像极了母亲,比之萧家其别人,更具无双容色。
永光帝看不透这个儿子,乃至在天长日久的光阴里,未曾想过量体味体味萧桓。
永光帝顿了顿,不再看那盘棋,而是看着萧桓,抬手在颧骨边虚虚比了一比:“这儿没旁的人,让寡人看看你罢。”
邵崇犹眉头微微拧起,刀刻斧凿般的五官,垂眼看着抱住本身腰不放手的乌兰迦,听着他带些外域口音的汉话絮干脆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