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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雪飞扬,万物深埋于沉寂当中。弑神典礼即将开启,表里皇城间的白玉门临时消弭了“臣令”限定,百姓们在侍卫的指导下,井然有序地排成一条长队,由白玉门延长而去,高出了大半个皇城。
纹隐将酒壶往空中狠狠一摔,跟着清脆的声响四分五裂。他双目发红,吼道:“一命报一命。我纹隐,本日需求带走栖迟!挡我者,杀!”
而九曲连桥的那一方,恰是弑神典礼所用的神台,处于天和、存亡与风玄三殿中间。神台之上,铺了满地红叶,那是皇城仅存的未枯死的红叶。神台中心放着一个香炉,囚禁了栖迟。香炉旁另有一把匕首,那是浸沐了日月光彩的枯心。
君墨当即会心,两根手指贴着银锋的剑刃划过,灵力随即附于剑上,吵嘴相间的气味缠绕着冲天而起。君墨低喝一声,万道偶然式起,周遭如同暴风囊括,一一归入此中,被剑气搅得形神俱灭!
若他饮下,那他就再不能以解毒为借口救栖迟,他必须直面本身最实在的设法。若他不饮……他有甚么来由不饮呢?自欺欺人?
现在,他选了饮下,那么以后的决定便不再是被动。不管是救或不救,他都是直面本身的实在。
“救你的杀父仇敌?”苏幽沉声。
“我安知你有没有在酒中下其他的毒。”纹隐冷哼一声。
天气微明,却下起了大雪。氛围中满盈着一股淡淡暗香,也不知是从那边传来。外皇城的河面上结了厚冰,岸边荒无人迹,大部分百姓皆至内皇城旁观弑神典礼。阿谁叫栖迟的风神,会在本日被正法,而风城,将迎来朝气。
世人总爱问一句,清风明月谁与白头,但尾煞之笔一定尽如人意。于司空夫人而言,那孤注一掷就是美满。于温绥而言,那奋不顾身就是美满。于苏幽而言,那缺憾也是美满,因为他为慕央争夺过,抵挡过,逆天争命毫无保存。
纹隐趁着弑神典礼呈现在此,只会有两种能够:第一,杀慕忘夺风城,这件事,他在两年前就已经做过了。但是今非昔比,他现下毫无兵力,只要一堆蛊虫,支撑不了多久。他若想杀慕忘,无异于自掘宅兆。第二种能够,是救栖迟。
她走到寺前,悄悄推开那虚掩的陈腐朱门,内里的九个佛堂仍然沉寂无声。檀香径直向上飘,涓滴未遭到滋扰。长杖轻击着刻了佛经的地砖,厚重之声响起,回荡在兰若中。老衲人披着法衣,缓缓走出。
“方丈。”来人朝老衲人行了一礼。
一名女子安步于河边,时而俯身拾残灯,时而抬手抚枯叶,仿佛每一分风景都值得细细沉沦。远方的兰若隐在雪花纷飞之下,若隐若现。女子沿河道回溯,听着潺潺水声,心境渐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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纹隐的面色微变,半晌后才道:“我身上的毒,只要他能解。”
女子双眸忽亮,幡然觉悟。她朝老衲人拜道:“多谢方丈。”
“纹隐!”苏幽愠道,“你想做甚么!”
楚怜护在人群前,而君墨站在神台的最核心,银锋出鞘,灵力蠢蠢欲动。
她走出兰若,背影逐步恍惚在远方,寺外的风雪更大了。
老衲人慈笑满面,仿佛早已看破她心中迷障。他拿起一根长槌,悄悄在红色木鱼上敲了几下,鱼腹中随即掉落一张黄色签文。女子恭敬起家,接过方丈递来的签文,展开一看,上面竟是空无一字。女子有些猜疑,微微蹙起眉头。
过往与将来,皆在心中。不管对错吵嘴,都因了这份爱意,让生命得以美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