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羊城的春季垂垂的进入序幕,气候却一点不见热。高青坐在院子里,两眼呆呆的望着天。自从成为澳洲老爷们的奴婢,到现在已快二个月了。
“都预备好了,前次月尾的时候,老爷们都看过,还夸我记得全,细心呢。”高弟有点高傲扬了扬脖子,“王老爷还帮我改了错白字,那位萧老爷说今后还会教我甚么阿拉伯数,算起来比账房先生们还快。”
正胡思乱想着,却见本身在高家的一个结义兄弟高常过来了,提着个大食盒,都是高老爷送给澳洲老爷们的熏腊小食。高青强打精力,叫本身老婆女儿出来领了,去厨房清算。
“是、是,小的明白。”
阎管事说罢扬长而去。高青擦了擦头上的汗,眉头皱得更紧了。帮高老爷探查,终归是要获咎本主的,且不说澳洲老爷们的仁德,他这么做是忘恩负义。单单就是窥测出售主秘这一层,就是背主之罪,约莫不管到那里都是重罪,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。如果把高老爷的叮咛置若罔闻,今后想要再投奔就没门了,更不消说高老爷要对于他这么一个主子,那是不费吹灰之力。
这个混浑沌沌当主子混日子的青年,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在内心闪过了一缕闪光:这天下,或许不该是如许的……
当初拨畴昔的过后,高老爷特地叮咛过他,要他把澳洲老爷们的一举一动都回报畴昔,还许了诺,如果澳洲老爷们一去不回了,或是出了甚么差池,仍然把他这一家人都收归去,决然不会叫他们流落街头。
正闷着,却听门响,这是阎管事来了。高青忙迎了上去,请他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,又打发儿子去取茶水干果。
“兄长你也太脆弱了,”高常忿忿不平道,“你现在都是澳洲老爷们的人了,去理他何为?老爷们仁厚,给你积累下几个钱,你倒去塞这个狗洞!”
“都二个月了,掰来掰去还是那么几句话,你真他妈的是个废料。”阎管事一向是高老爷的亲信,向来也没把高青这号连进内院资格都没有粗使主子放在眼里。开出口也是肆无顾忌。
这二个月,每隔半个月摆布,三位老爷便会来一次,住上好几天。每次他都不晓得是甚么时候来的,又是如何进的屋子,老是天光大亮的时候,便看到老爷们住的院子门已经翻开了,成堆的货色堆放在厅堂和廊檐下。
这话重重的打在高青的心上。他沉着个脸,想了半天,才说:“看她的造化了。”心中却并不甘心。
高弟却不体味父亲的心机,一起小跑过来,问:“大,娘问你呢:老爷们甚么时候来,她好预备起饭食来。前次王老爷还说要做顿好的,尝尝大明的菜肴。”
“是,是,小的痴顽。”
他又叹了口气,眯起眼睛来看着后院的门,一会阎管事就要过来了,算起日子来,比来几天便是澳洲老爷们要来得日子。
“好,好,老爷们喜好就好。”高青含混不清的说着。孩子们中老爷的意,本来是功德,若老爷们都是中华人士,倒也算给后代们找了好去处,但是――唉!他们是外藩人,即便不带他们百口走,只带走一双后代们中的一二个,他也舍不得。
“可他们老是外藩的海商啊!”
“海商们一到,便立即请他们畴昔。随时。”
“总就这几天吧,日子差未几了。”高举掰着指头算了好半天,“你的账册子都预备好了?”
“阎管事这厮又来讹兄长了?”高常二十五六的年纪,是个精干小伙子,他和高青是同亲,也是故乡糊口无着逃荒来得广州,托高青作保才卖身到高家来。都在外院打杂使唤,两人便是同亲,又相互照顾,便暗里结义成了兄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