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琏已经是在十天前接到过贾政的严斥家书,上面劈脸盖脸地骂了他个狗血淋头,令他在原地等着,有人去接他们回荣国府。贾琏无法,自晓得闯下了大祸,又加上头脸淤青,出去恐怕被人嘲笑,也顾不得再去寻花问柳,只在屋里闷着,眼看卜固修到了,恰是松了一口气。
却说林如海下葬后七今后,黛玉赖托紫鹃、雪雁和叶姨娘等人安慰,表情略略平复了些,又因为全部家业都担在本身身上,少不得也抖擞起来。这一天晌午,正逢时任五品校书郎的林源和七品长安令的林河都要告别了,前面长房的媳妇和林河、林源的内眷就来邀黛玉畴昔相见。黛玉在紫鹃的顾问下慎重地换了一套衣服,仍然是孝期的素服,为免她们看着感觉不喜,特特戴上了两颗一模一样大的珍珠耳铛,秀发绾作双鬟,用羊脂美玉压住了,衬着乌发素服,愈发显得容颜如雪。
不过两三天,黛玉那外放仕进的两位堂叔也都赶返来了,停灵七日,就是下葬的时候。请了和尚羽士创办水陆道场,誊写经文燃烧、开盂兰会的,喧吵嚷嚷地筹办开来。黛玉一天一六合哭下去,眼睛都肿成了核桃,直到下葬后的两三天赋略微止住了一些悲戚。
扬州外的驿馆里,贾琏单独看着旺儿留下以后,多亏了每天有人一日三餐地送饭到门口,又有郎中上门来诊治。过了半个月,贾琏脸上的棍棒淤青总算能消了,旺儿固然还不能起来,身上的各处伤也都结了一层厚厚的痂,性命已经保住了。这天然是因为黛玉安排下去的,把院子的租钱交了先让他们住着,又让管家请郎中给他们看伤,也是顾念亲戚情分,让贾琏不得不在此禁足,等贾政派来的人接去,看他是如何措置。
黛玉在中间淡淡笑着弥补道:“婶婶公然都是好眼力的,这就是青田石里头的一个种类,名叫灯光冻。这会儿看着还浅显,比及了晚间灯光底下一瞧,才真正出彩呢。”三婶婶谨慎接了归去,赞不断口。五婶婶向黛玉说道:“这么贵重的东西,想必是你父亲留下的,留着做个念想也是了,如何拿出来乱送?”她一边含酸看着三婶婶手里的灯光冻青田石,一边顺手翻开了给本身的那一个,不由吓了一跳,赶紧掩上盒子,心砰砰地跳了一会儿,向外边叮咛本身的丫头说道:“快去请老爷来!”
卜固修一拍肥头大耳,调转方向又跑去了城外的驿馆里,问可有巡盐御史林家的人来这里投宿。驿馆的人答说有的,引他到了林家先前住的院子,公然只要二道院子的西偏房还住着人。卜固修上前拍门一看,不是贾琏还是谁?再看屋里,旺儿在炕上趴着,正哎呦哎呦地嗟叹,后背腿臀的旧伤没消,反而又因为胡乱挪动添了点新伤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