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观园里,友情和亲情都是格外贵重的豪侈品。黛玉想了想,决定在分开姑苏之前,先去结识她们两个。一个是曾经互敬相互敬慕的至好老友,一个是大观园里影子一样被忽视的人。就算今后她们帮不上甚么忙,只在薛宝钗、凤姐等人诽谤黛玉的时候辩白一两句,或者保持沉默,严令身边的人不添油加醋的胡说,也就充足了。
可巧在寺内里,叶姨娘还碰到了之前的故交,本来是乡邻里一个富庶人家的女儿,现在嫁给了姓邢的一家,家道落魄了,现在都在蟠香寺里头租着庙里的屋子住。邢家也有一个女儿,名叫岫烟,长得皮肤乌黑,眉清目秀,比黛玉也只大两岁三岁的模样。叶姨娘遇了熟人,不免多聊了一会儿,把邢岫烟夸了又夸。听他们说,家里另有个小姑子在京里,嫁给了荣国府的贾家大老爷当填房。
叶姨娘一听是黛玉的母舅家,悄悄地记在了内心,这时候又来了一名身穿缁袍的十四五岁蜜斯来找岫烟玩。邢岫烟母亲平时也没有人来找她闲谈,多说了几句,把那带发削发的蜜斯的出身也说了个通透。
叶姨娘回了故乡,本来是他的哥嫂传闻林如海没了,觉得她必然会被遣返来,公开里又给她相看了一家有钱的土财主。他们瞥见叶姨娘鲜衣怒马地返来了,也没敢先提,只好筹措着安排陪送的林拙和另一个长随住在邻居家。亲戚们都聚在一起,只见叶姨娘固然是一身素服,但是衣料不俗,没有像她哥嫂说的那样落魄。
妙玉和邢岫烟两小我,黛玉想,或许现在能够先熟谙她们。妙玉独居栊翠庵,在大观园里是格外狷介反面别人来往的一个,畴前和黛玉就相处的极好。邢岫烟因为家里式微了,邢夫人又不大照看她,在荣国府也是孤零零不太合群的人。她们俩阔别荣国府的权力圈子,不参与那么多尔虞我诈的事情。没有甚么可操纵的处所,也就没有甚么被薛宝钗和王熙凤他们算计的代价。
黛玉想不到,连她的两位堂叔林源、林河也没有想到的是,书院给他们带来的名誉和好处,将会远远超越了他们内心的估计。
叶姨娘回了林家在姑苏城里的宅子,目睹着黛玉带着丫头小厮都是高欢畅兴的迎上来了,也把在哥嫂那边受的闷气搁下了,然后又与砚娘相见,说了一会儿话。黛玉令小丫头沛儿开了一坛子蜜饯,拿下去分着吃,就和叶姨娘、砚娘、紫鹃、雪雁一起来到屋子里说话。
眼下,书院的修建已经完整交给了林河、林源和管家,连现在已经新升任成二管家的林拙,也多数时候都往书院那边跑。林黛玉也平静了下来,也该细心想一想,下一步应当如何办。
一时候天气晚了,世人吃了饭,热热烈闹的在灯底下会商针线。叶姨娘生在姑苏,也绣得一手很不错的绣活,再加上紫鹃、雪雁纷繁佩服在砚娘的绣工下,这一晚围着针法、绣法,甚么偏针、乱针绣,另有砚娘的猫扑彩蝶用的活毛套绣法,绣飞禽的偏毛套绣法,一向说到了二更天赋各自散了歇息。
世人一时新奇,问起乡间的景色和趣事,叶姨娘只得捡风趣的,避开那些不欢畅的说了一些。说到玄墓蟠香寺,黛玉又愣了愣,她感觉这寺庙的名字仿佛传闻过,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。刚好叶姨娘一气说了下去,说道寺里住着姓邢的一家,有个女儿名叫岫烟,黛玉猛地想了起来,本来是邢夫人的娘家。
忙完了林如海的葬礼,又对付了那些亲戚的胶葛,紧接着就是书院的筹建,黛玉除了用饭和睡觉,几近没不足暇下来的时候。只是半夜从睡梦中惊醒,何曾忘了贾府的那些人、那些事?宝玉也罢、主张不定的贾母也罢,另有假装慈悲的王夫人,大要殷勤内心暴虐的凤姐、城府深如沟壑,却让大家都夸她风雅的薛宝钗、冒充慈爱的薛阿姨;这些人的模样,总在黛玉的梦中呈现,让她在睡梦当中老是惊出一身的盗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