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熙凤委宛地顺着邢夫人的话说道:“太太不晓得,我毕竟是个年青媳妇,辈分又小,如何压得住他们?就是问两句话还爱搭不睬的,好不好就给一个没脸。”
转眼到了月初,恰是贾母等人每月能够进宫探视元春的日子。刚巧宫里传旨,也是这一天召林黛玉进宫。原是说好了王夫人同黛玉一同进宫,贾母想了想,到底不放心,因而五更就起来让鸳鸯服侍着梳洗大妆,带着林黛玉乘坐一辆车子,王夫人别的一辆车子,一家三个女眷混在上朝的车流里往宫中去了。
王熙凤一见邢夫民气动了,赶紧就把账上的亏空奉告了邢夫人:“我想也是,他家几代人都在我们府里,在老爷太太们跟前乞食吃,如何就俄然发了那么大一笔财?就算几辈子的长辈们都刻薄,不肯委曲了他们,也不至于大富到如许的境地。再说这些管事或有在内里添宅子的,买地的,手里比端庄的主子还豪阔,就连他们家的女人也当端庄蜜斯一样穿金戴翠的,我们府里头竟比不上了!偏生我又是个长辈,这些管事又仗着是府里的白叟,常日里连正眼也不肯看我的,就算有多少胡涂账,我也是说不得问不得。”
几位宫女对贾母等人表示的靠近而不造作,对林黛玉也只是眼中闪过一缕冷傲,便不再胡乱打量。贾母和王夫人一边闲话,一边等元春派人来,固然还是说些家长里短的,到底比在家里拘束了很多。黛玉见此,更未几说话,也未几喝茶水,以免多事招惹是非。
王熙凤暗安闲内心腹诽了几句,赶紧劝止道:“我想那些管事们不但有大老爷跟前的,怕是二老爷身边的人也把手伸了出来,就连我们内院的这些管家婆子们干不洁净都不好说。这事儿不如先和二太太筹议,两位太太的主张拿定了,才好往老太太跟前说话。”
此次在偏殿候了不到一盏茶时候,只听一个宫女说道:“皇后娘娘叫传贵妃娘娘的母亲和贾老太君,另有新封的绛珠郡主觐见。”
到了皇后的宫门口,却不出来,那带路的宫女先和门口皇后宫里的一个宫女说了几句话,那宫女就说道:“先请偏殿喝茶吧,皇后娘娘正和贵妃娘娘商讨事情,等她们得了闲了就通禀。”因而贾母携着黛玉和王夫人一起,又被请到了偏殿去。
贾母说道:“多谢你了。”说着伸手搭在那小寺人来扶着的胳膊上,不动声色地放了一张银票到他的袖子里。林黛玉何曾看过这一手工夫,惊得目瞪口呆,那小寺人脸上的笑容愈发朴拙了。贾母、王夫人、林黛玉前后下了马车,内里宫里的巷子上又有两辆青油小车停着,贾母携着林黛玉上了第一辆马车,王夫人上了第二辆马车,那小寺人就在前面带路,宫人渐渐地驱着马车,把贾母等人一向送到了内宫门口。
黛玉听贾母提起她的母亲贾敏,不由自主地凝神谛听。贾母也趁此机遇,一边同她说些贾敏年幼时的经历,一边把宫里的端方给黛玉重新讲了一遍。黛玉先前早已从宫里派来的嬷嬷和宫女学过了这些,这会儿又听了一回,天然晓得这是贾母心疼她,唯恐她出错了遭到惩罚。
吃过晚餐,还是是和薛宝钗、迎春等人谈笑一回才各自归去。至于王熙凤那边派人来黛玉道贺,趁便说了句“缺甚么要用得着甚么,都尽管使唤小我来讲一声”。黛玉谢过美意,抓了一把铜钱赐给来人。而王熙凤本身却揣摩着说话,怀揣着满肚子的幸灾乐祸往邢夫人屋里去,预备说动她和王夫人一起出来查盖园子时那些管家中饱私囊的烂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