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晚黛玉和湘云从贾母那边返来,又去了迎春的住处玩了一会儿,再去李纨那儿坐了一坐,看李纨教诲贾兰习字,直到近二更天方才归去。到了房里,叫紫鹃、翠缕出去,打水洗漱结束,一人裹着一床被子躺在炕上闲话。
黛玉听了,也是沉默半晌,悄悄地在黑暗中堕泪,只说道:“我今后常常和老太太另有宝玉提点着,让他们接你过来。”两姊妹固然没有捧首痛哭,却相对哽咽,过了半夜天赋睡去。
黛玉、湘云传闻,都深觉纳罕,再接过来一瞧,不由哭笑不得。只见那纸上写着“焚花散麝,……戕宝钗之仙姿,灰黛玉之灵窍”等语,黛玉看完,向袭人说道:“不是甚么,只不过是玩意儿。”说着来到书桌旁,提笔在上面续了一首绝句,还把那张纸交给袭人带畴昔。
第二日一早,袭人仍旧上来奉侍,只是形貌神采不比平时那般胆小罢了。宝玉早已把头天的事抛在脑后,一洗漱完了,就吃紧忙忙往上房去。袭人本想再钳制宝玉一些,令他只听本身的,冷淡湘云、黛玉,现在见他如许,自发败兴,又悄悄地进屋,看到宝玉新写的一篇东西,就拿着往黛玉房里去。
袭人刚走,宝玉就仓促从贾母那边赶来了,远远地看着一小我穿戴老式的旧衣裳,低头哈腰地从黛玉房里出来,渐渐往前走,他也没留意。来到黛玉房里,只见雪雁、紫鹃正清算碗筷。湘云在屋里一昂首,见是宝玉出去了,不由特长指头在脸上画着羞他。宝玉正迷惑不解,黛玉一昂首见是他,不由笑道:“好呀!才要去找你,本身奉上门来了。”
湘云侧过身去,对着黑暗中黛玉哭道:“谁让我们都是没了父母的,寄住在别人家里,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。就是受了委曲,遭了白眼,也只好平白受着罢。将来还不晓得如何样呢?”
袭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,又急又愧,只能俯着身子在地上哭道:“这话是如何说的……”
袭人只说道:“你内心还不明白,还等我说呢?”
袭人本来想趁机磨一磨宝玉的性子,再等他说几句软话,就趁机劝他一回也就完了。哪曾想宝玉竟单独负气睡去了,是以好生败兴,等她起家,瞥见宝玉躺在榻上,连被子也没盖,因而悄悄地拿一件大氅替他盖上。宝玉忽地一声掀了畴昔,袭人便嘲笑道:“你也不消活力,今后我也只当是哑了,再不说你一声如何?”
第二天一早,黛玉醒来和湘云一同梳洗结束,正在用饭。俄然见袭人肿着双眼过来,都有些奇特,却见袭人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来,勉强挤出一脸笑意,说道:“我们这位爷昨晚闹了好大的脾气,单独一小我呆在屋里写了这些东西,林女人和史女人帮我看看,都写了些甚么。”
宝玉禁不住起家问道:“我又如何了?一出去你就不睬我,本身躺下睡了,这会儿却又说我恼了,是何事理?”
宝玉嘲笑道:“我也知你的心机,不过是替本身挑将来的主子。眼下你看谁好,就把你给了谁,如许岂不是大师都洁净?”
内里晴雯、麝月、秋纹等都闻声里头闹起来了,再一听宝玉立意要赶袭人出去,都赶紧上来劝,黑压压地跪了一屋子。宝玉也是心灰意懒,只看着满屋子的人,两眼淌泪地说道:“你们也不必劝,我晓得你们都是被袭人降服了的。满屋子只要我一个孤家寡人罢了。”
正闹腾,贾母那边派人送了一盘鲜果来,宝玉令麝月接了,一转头,只见袭人已躺到内里的炕上去。宝玉见此,俄然想起早上他自黛玉、湘云那边过来,袭人便满脸的不欢畅,又逢宝钗来了,她们俩在屋里说了那些话,心下明白了原委,便嘲笑起来,向袭人道:“我晓得你必定也是嫌我这里不好,一早上起来,就没见个好神采。你既然不肯意在我这儿,那就趁早回了老太太,爱回你家去也好,爱跟着宝姐姐去奉侍也好,都依了你。再留你呆在我这儿,恐怕委曲了你。我这里头禀明太太,再补一个丫头也就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