堆栈配房四合,中有一个天井。水、乐二人走到院中,屋内传出幽幽的琴声。
“厥后他们抓到我,狠暴虐打了一顿,跟着搜遍河里,也没发明婴儿。有人说被人捡了,有人说被狗衔了,另有人说木盆漏水,半路上沉了。可一时没有找到,便有一时的但愿,不久后,先母不堪**,绝食而死,我却活了下来,不管鸨儿如何打我骂我,让我接客卖笑、任人欺侮,我都十足咬牙忍耐。只因我内心始终有个动机,那就是活着走出**,找到我那不幸的弟弟、持续水家的香火……”
“错不了!”水怜影喃喃说道,“你的身形面庞很像先父,眉眼神态又像极了先母,另有你乐道上的天禀,那也不是平白得来的。当年乐坊,冷谦的弟子当中,先父可说首屈一指。另有,我对你一见仍旧,你对我,莫非就一无所感?”
“你……”乐之扬左手颤栗,声色俱厉,“你真当我不敢杀你。”
“**保卫森严,可有一个马脚,那就是院内的污水沟连接内里的河水。那一条水沟狭长肮脏,成人通过不了,婴儿刚好能够。我费经心机,骗过保卫,偷偷跑到污水沟边,撬开石板,将木盆放了出来。我望着那木盆晃闲逛悠,消逝在水沟深处,只觉心也碎了,六合一团乌黑,看不到任何亮光……”说到这儿,泪如泉涌,嗓音哽咽,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“寄父?哼,寄父!”水怜影神情怨毒,顺手一挥,嗤,有细物从她袖中射出,乐之扬凝目望去,一无所见,这时噗的一声,土分地破,钻出一根颀长藤蔓,发展如飞,刹时便有手腕粗细,抑且发展不止,一尺、两尺、五尺、一丈……藤上长出尖刺,或直或曲,如爪如牙,藤蔓扭动不已,仿佛活蛇怒蟒。
嗖,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腾空飞来,砰地落在桌上,竟是一颗人头,张口结舌,两眼未闭,看模样恰是店中的伴计。
道衍忙着跑路,偶然胶葛,大声催促:“小二,还不快点儿上菜?”
水怜影乍见玉珏,瞳子突然收缩,稍一踌躇,信手接过,对准玉轮一照,浑身剧震,双眼蓦地充满泪水,猛地伸脱手来,抓住乐之扬的胳膊,颤声道:“这、这是从哪儿来的?”
“我……”乐之扬不堪苍茫,点点头,又摇点头,环顾四周,忽觉六合万物也非常陌生。
乐之扬满心猜疑:水怜影武功了得,为何一向假装不会?当日河咸海淡之会,岂不是用心戏弄本身?想到这儿,深为不快,冷冷说道:“这玉珏是水沉前辈的遗物,现在物归原主。”说完回身就走,冷不防水怜影一把将他拽住,说道:“这玉珏你从哪儿得来的?求你照实相告……”声音凄楚不堪,大有要求之意。
“也难怪。”水怜影欣然说道,“毕竟失散了快二十年,要你俄然认我这个姐姐,仿佛有些能人所难。可我来中原,一为报仇,二为寻你,自从那日崇明岛别离,我就起了狐疑,时候留意你的踪迹,你去阳明观、驸马邸、周王府、东宫,我都偷偷跟着你,想要查清你的出身。毒王谷传闻你死了,我的心好如扯破普通,那感受、那感受就跟爹娘归天时一样。我在**里饱受欺侮,早已绝情寡欲,多少年来,第一次为一个男人悲伤,当时我还觉得对你动了男女之情,至今方才明白,这是同胞本性,亲生姐弟之间,冥冥当中自有感到。”
朱高煦坐定,指着水怜影,大剌剌问道:“小乐,你是为这个女人出家的吧?嘿,真是风骚欢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