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晋王本身如何不来?”朱棣嘲笑。
冲大师也明白这个事理,自忖再过数年,不难赛过席应真。至于其他太昊谷弟子,他本来并不放在心上,谁知赶上道衍,两次比武,难占上风,普通的招式,道衍使出,比起席应真矫捷变通,刁钻诡谲,难料难测。二十招不到,冲大师受了压抑,锐气大减,身周身影憧憧、掌影渺渺,如处无形樊笼,难以阐扬本门武学的能力。
冲大师呼呼两拳,逼退道衍,俄然两个起落,纵身退出天井。燕王抢过一张硬弓,如抱满月,一箭射出。冲大师觉出风声,反手一捉,悄悄接住来箭,头也不回,一抖手,箭如流星,射穿墙头一名卫士,那人失声惨叫,一头栽了下来。
道衍见他神情,猜到几分,低声说:“殿下,晋王能对陛下动手,岂会对你网开一面?殿下才高遭忌,不止一日,而此后退一步,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冲大师又惊又气,本想一番言语扰乱对方军心,不想燕王胆略惊人,趁着禁军踌躇不定,出其不料,大施反击。虽是困兽之斗,但是诡计政变利在持久、不宜耐久,若不以雷霆之势安定都城,一旦天亮,情势堪忧。
幸存禁军狼狈后撤,让出卫所门前的空位,冲车撞木也一并丢弃。只听卫所里发一声喊,流派敞开,燕王率众杀出,一部顺势掩杀,一部举火燃烧东西,人数未几,气势却如千军万马,顷刻冲乱禁军阵脚,欲要反击,又被张、邱二部乱箭压住。
情意已决,朱棣一面表示封堵缺口,一面扬声说道:“晋王大逆不道,诡计篡夺,逼宫父皇,拘禁诸王,捏造父皇圣旨,挑起都城兵戈,乃至国将不国、生灵涂炭。本王固然痴顽,也知忠孝节义。身当国难,决不畏缩,足下要战便战,不必多说废话。”
院内卫士一听这话,面面相对,心中大为摆荡。朱棣见势不对,厉声说道:“胡说八道,你这和尚,名不见经传,父皇多么谨慎,倘若真要停歇奸乱,朝中名臣老将无算,又为何恰好拜托给你。”
邱福头顶一黑,暴风刮面熟痛。俄然灰影闲逛,一人斜刺里冲出,抓住他的后心,将他向后抛出。邱福翻身落地,定眼望去,道衍手持一把拂尘,翩如飞鸟,与冲大师斗在一起。
燕王心头微微一乱,他本当来到卫所,必能见到朱元璋,而后挟天子以令诸侯,降服禁军,破解晋王诡计,进而掌控都城,天下任由摆布。谁晓得,朱元璋行迹成谜,禁军围困数重,但凭这数千人手,与之相抗,败局已定。或许眼下投降,晋王念及兄弟之情,或许能够活命,至不济放逐边疆、轻易偷生。
一念及此,转眼望去,一名禁军将官正在仓促逃窜,当即晃身上前,当头一掌,将那人的头颅硬生生拍入胸腔。四周兵将无不骇然,后退之势为之一却。
冲大师人微言轻,这两句直指关键。禁军将领一听,心中又起疑云。冲大师呵呵笑道:“陛下因你之故,一气之下,卧床不起,特令晋王主持平乱。晋王顾念兄弟之情,不忍殿下一错再错,贫僧身为晋王亲信,责无旁贷,受命前来担负说客。”
这么一想,气势受挫,迭遇险招。再看四周,燕王亲身批示,禁军不死即伤,纷繁向后撤退,军人摆布拥来,大有合围之势。
燕王一箭无功,微感怔忡,忽听冲大师长笑道:“燕王殿下,你坐困愁城,走投无路。所谓‘令媛之子,坐不垂堂’,自蹈险境,智者不为。你是陛下的儿子,晋王的兄弟,只要迷途知返,陛下和晋王必然既往不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