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运气逼出绵劲,定眼看去,孟飞燕也后退了一步,丑脸涨红发紫,龅牙更加凸出。石穿心知她接了一记“大开山拳”,周流石劲入体,必然也不好受。正想反击,忽听秋涛叫道:“石师弟把稳,她是九华楚家的弟子。”
石穿气贯下盘,右手一招“横揽三山”,扫向孟飞燕的面门。谁知孟飞燕向后一仰,贴地滑出,不但躲过了石穿的一扫,满身之重都加在了他的左脚之上。石穿只觉大力涌来,有如怪蟒缠绕,以他下盘之稳,也不由马步摆荡,当下大吼一声,翻身跳开丈许,落地时定眼一看,孟飞燕谨慎翼翼地收回左脚,就仿佛脚上面藏了一只蚂蚁,略不留意,就会踩死。
一起上无人禁止,两边大树之上,蝙蝠似的挂了数十人,跟着夜风来回扭捏。地上横七竖八,也躺了很多盐帮弟子,均是张口瞪眼、神采惨白。周烈俯身查探,沉吟说:“这是‘凝雪功’。”
石穿虽觉好笑,可也不敢粗心,当下以“大开山拳”应对。这一起拳法刚猛出奇,拳中的“周流石劲”所过摧破。两人拳势未交,孟飞燕水桶似的腰身大力一扭,右拳向左一勾,泄去了石穿的拳劲,左手圈转向下,啪的一声拍中了石穿的手腕。掌力直透脉门,石穿半身发麻,仓促罢手后退,冷不防孟飞燕碎步赶上,左脚忽起,勾住了他的左脚足颈。
秋涛心烦意乱,向乐之扬说道:“你跟我来。”一手提着黏土,一手抓住他的胳膊。乐之扬随她向前,心中暗叫“倒霉”。秋涛等人跟盐帮结仇,跟他全不相干,但如盐帮瞥见,必定将他当作是秋涛的朋友。
乐之扬看得迷惑,论武功,玄袍人高出绿袍老者一筹,但不知为何,始终不下杀手。秋涛一皱眉头,搁下担子,取出一团白花花的黏土,大声叫道:“沐师弟,万师兄呢?”
其别人闻声问答,也纷繁看来,瞥见秋涛等人,各个握拳瞪眼,透暴露警戒神情。忽听玄衣人呵地一笑,大声说:“杜盐使,这一阵算平局如何?”绿袍白叟闷声不吭,挥动爪子,刷刷刷埋头猛攻。玄衣人站立不动,身子向左一扭,绿袍老者左爪落空,跟着脚尖点地,身子顺着右爪歪倒,柳条随风般绕了一个圆圈,只听嗖的一声,老者的爪子从他胸口一掠而过。
话音方落,有人冷冷答道:“我在这儿。”乐之扬转眼看去,墙角暗处站了一个老者,青袍儒冠,白面长须,看上去气度雍容、举止斯文。
“哎呀呀!”卜留忽也冲进人群,一面奔驰,一面尖声怪叫,“完了,完了,我的妈呀,老石头,等等我呀……”他又胖又圆,举止笨拙,深切刀丛剑林,比如奉上了砧板的肥肉,世人刀剑齐下,砍得不亦乐乎。瘦子每中一剑,每挨一刀,无不收回杀猪般的惨叫,旁观者以为他必死无疑,刀剑的仆人倒是有苦自知,刀剑砍中刺入,仿佛堕入一堆沙子,卜留肌肤内陷,紧紧吸住刀剑,东倒西歪之间,世人虎口发热,刀剑脱手,一个个两手空空,站在本地,有如一群呆鹅。
杜酉阳盯着秋涛,髯毛颤栗,咽了一口唾沫,涩声说:“你姓秋,莫非是西城的‘地母’秋涛?”老妪笑道:“贱号微名,何足挂齿。”
他白手折断刀剑,手掌涓滴无伤,众弟子见状骇然,狂呼大呼,扑上前来。石穿不躲不闪,双手左起右落,抓住近身兵刃,要么折成数截,要么拧成一根麻花,刀剑落在他身上,一如斩中岩石,收回铿锵鸣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