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之扬问道:“席道长,飞雪是雄的还是雌的?”席应真点头:“这我不知。”叶灵苏看了看,低声道:“是雄的。”
三人看懂手势,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。叶灵苏又打手势,表示他们将划子上的两人吊上来。
早在秦淮之时,乐之扬就传闻过倭寇的恶名,晓得其残虐本地、无恶不作,不想大海茫茫,竟与这一帮恶人赶上。贰心中焦心,转头看去,但见叶灵苏安闲自如、目光冷酷,忙问:“现在如何办?”
乐之扬说了,叶灵苏接口说:“我和你一起去。”乐之扬笑道:“你去了,谁来照看席道长?”
“如何没端庄?”乐之扬点头晃脑,“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,莫非你就不找婆家?”
三人各怀苦衷,荡舟向前,饿了就吃干粮,渴了便饮净水。席应真修炼“蜇龙眠”,一大半的时候都在昏睡。《江山潜龙诀》中记录,释印神身兼佛道两家之长,“蜇龙眠”的心法脱胎于五代羽士陈抟的“华山十二睡功”,当年陈抟于梦中得道,高卧华山,三年不醒。席应真出身道门,修炼此功事半功倍,入眠时身如木石,呼吸如有若无,看上去就像一个死人。
两人谨慎为上,叶灵苏先行探路,乐之扬背起席应本相随,到了丛林边上,凝目看去,船只反扣仍旧,摆布并无一人。再看白隼景象,还是起落不定。
“明兄恕我直言。”冲大师叹了一口气,“上岛以来,你我频频失算,敌手才干高超,实在不容藐视。”
俄然间,无双岛方向传来一声怒啸,世人听出是明斗的啸声,应是发明亏损,怒极而啸。叶灵苏一皱眉头,忽也丢下木桨,挺身站起,轻启朱唇,潜运内气,仰首向天,收回一声长啸,欺风决云,悠悠不断,直如雏凤比翼大鹏,与那怒啸瓜代上升,回荡天海之间,涓滴不落下风。
乐之扬听了这话,只好把一肚皮骂人话咽了下去,耐着性子,持续熬鹰。又过了半日,白隼从远方返来,在世人头上绕了一个大圈,意即:“远处有一艘大船。”
乐之扬只觉叶灵苏浑身颤栗,转眼看去,少女抿着小嘴,眼喷火光。乐之扬怕她当场发作,仓猝拉她衣袖。叶灵苏头也不回,盯着火线,胸口急剧起伏。
倭人道命要紧,仓猝取来钩铙,将乐、席二人吊上大船。席应真上了船面,瞥见满地尸首,不由大皱眉头,双手合十,念诵道:“无量寿佛,罪恶,罪恶!”
叶灵苏想了想,说道:“我家来东岛之前,岛上就在养鹰了。”
“踏燕惊龙,”席应真脱口奖饰,“好轻功。”
冲大师笑了两声,说道:“明兄勿怪,贫僧多心了。不知明兄可还记得攀岩之时,遭到白隼进犯的事么?”
又过一阵,明月向西,夜过半夜,海边古树整齐,投下阴沉暗影。叶灵苏耐烦耗尽,正想起家,忽见人影闲逛,树林里走出两小我来,到了月光上面,恰是冲大师和明斗。少女猝不及防,几乎叫出声来,一时望着二人,心子突突乱跳。
乐之扬也觉心寒,强笑道:“叶女人,人死光了,谁来开船?”叶灵苏指着三个倭人道:“他们不是人么?”乐之扬扫了一眼,那三人面无人色,忽又跪下来叩首。
冲大师笑道:“草草阅过,未曾穷究。”
那两人沉默时许,明斗不悦道:“和尚,你让我来这儿暗藏,说是或有欣喜,如何闹了半天,欣喜没瞥见,白白喂了半夜的蚊子?”
三人屏息谛视,待了好一会儿,叶灵苏按捺不住,想要跳出,乐之扬扯住她的衣袖,点头表示不成,再看席应真,也是连连摆手。少女只好作罢,悻悻想道:如果有人,为何半晌不闻动静?昂首看去,白隼落在树梢,傲视自雄,因而又想:鸟儿也停下来了,哪有甚么人呢?多数是野猪出来拱土罢。想着看了乐之扬一眼,心中大为鄙夷:小子怯懦如鼠,真真叫人讨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