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之扬回声吃惊,定眼细看,几个男人站在船头,均是宽袍大袖、斜挎长刀,头发一分为三,发髻之间暴露青油油的头皮。
三人看懂手势,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。叶灵苏又打手势,表示他们将划子上的两人吊上来。
乐之扬听了这话,只好把一肚皮骂人话咽了下去,耐着性子,持续熬鹰。又过了半日,白隼从远方返来,在世人头上绕了一个大圈,意即:“远处有一艘大船。”
冲大师说:“过了一天一夜,席应真应当死了,两个小的负隅顽抗,谅他们也撑不了几时。山上无水无食,只要尸首两具,再过几天,必然饿得发昏。人饿了,为求活命,连死人也吃,到了阿谁时候,用食品略加勾引,他们必然乖乖就范。”
两人谨慎为上,叶灵苏先行探路,乐之扬背起席应本相随,到了丛林边上,凝目看去,船只反扣仍旧,摆布并无一人。再看白隼景象,还是起落不定。
早在秦淮之时,乐之扬就传闻过倭寇的恶名,晓得其残虐本地、无恶不作,不想大海茫茫,竟与这一帮恶人赶上。贰心中焦心,转头看去,但见叶灵苏安闲自如、目光冷酷,忙问:“现在如何办?”
“这才多少时候?”叶灵苏大为不信,“贼秃驴又要造船,又要筹办给养,他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,如何能将拳经背熟?”
乐之扬只觉叶灵苏浑身颤栗,转眼看去,少女抿着小嘴,眼喷火光。乐之扬怕她当场发作,仓猝拉她衣袖。叶灵苏头也不回,盯着火线,胸口急剧起伏。
叶灵苏盘点给养,竹筒、树干里满是淡水,用荷叶密密封存。叶灵苏喝了一口淡水,清冷之意直透丹田,一想到那四个恶人劳心吃力,白白便宜本身,她的内心便觉说不出的痛快。
世人想到风波不测,均是心生愁闷。竺因风抬眼瞥见飞雪,顿时骂骂咧咧:“鸟牲口又来干吗?”抓起一枚石子,劲矢普通向天掷出。飞雪纵身高飞,石子从脚下掠过。冲大师盯着白隼看了一会儿,号召世人反扣船只,说谈笑笑地去了。
竺因风咳嗽一声,阴阳怪气地说:“说好了,姓叶的妞儿可得归我,到时她身软有力,爷爷可要好好心疼她一番。”说着淫心大发,两眼放光,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。释天孙一边瞧着,呵呵怪笑。
“五日或许还不敷。”明斗冷冷接道,“大海行舟,还得看一看老天的意义,只愿风平浪静,不要另生枝节才好。”
乐之扬也觉心寒,强笑道:“叶女人,人死光了,谁来开船?”叶灵苏指着三个倭人道:“他们不是人么?”乐之扬扫了一眼,那三人面无人色,忽又跪下来叩首。
乐、叶二人潜回居处,与席应真商讨:“他们撤了木桩,让我们留在山上,我们也偷了船出海,叫他们困在这座孤岛上。”
乐之扬忙着调教白隼,以便搜索四方船只。固然由生入死,过了最难的一关,但要辨认出从未见过的船舶,仍然不是一件易事。偶然飞雪引领小舟,行驶数十里也无所见,偶然找到地头,不见大船巨帆,惟见长鲸如山,出没于沧波之间。
冲大师笑道:“草草阅过,未曾穷究。”
倭人道命要紧,仓猝取来钩铙,将乐、席二人吊上大船。席应真上了船面,瞥见满地尸首,不由大皱眉头,双手合十,念诵道:“无量寿佛,罪恶,罪恶!”
乐之扬蓦地明白了对方的歹意。倭寇此来不是救人,而是筹算撞沉划子,比及三人落水,再行下海缉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