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别人踌躇未决,叶灵苏先已蹲下身子,双手挽住担架。楚空山摇了点头,上前一步,苦笑道:“帮主令媛之身,这些劳苦活儿还是部属来吧。”扒开叶灵苏,双手抓起担架,撒腿就走,手中担架悬空,比起两人扛着还要安稳。
“这个……”乐之扬非常难堪,“我承诺过先生,决不将此事奉告别人。”
乐之扬亦喜亦忧,茫然失神,忽听叶灵苏又说:“楚先生,我听孟盐使说过,你有一个‘毒王宗’的仇家,当年受过她的暗害,若非孟盐使挽救,几近不治身亡。”
乐之扬说一声“好”,起家取过拐杖,衡量一下,忽又放下。叶灵苏轻声问道:“不趁手么?”
“谁说没人?”叶灵苏说道,“我们不是人么?”
“朱元璋可爱,他女儿无辜,何况她为情殉身、可敬不幸。”
忽听簌簌急响,一个活物掠过甚顶。山民齐声惊叫,撒腿就跑,一眨眼跑了个精光。
半晌热汤烧好,乐之扬无法入桶沐浴。多日来,他第一次细看伤口,琵琶骨已经结痂,可手指一碰,仍觉非常疼痛;脚筋持续无缺,但是双腿绵软有力,乐之扬抚摩伤口,悲从中来,心想:“尽我平生,这腿再也好不了啦!”
叶灵苏听他要求语气,心头微微一软,想了想说道:“他不招惹我,我也不招惹他。”
叶灵苏自发失态,伸袖抹泪,起家道:“饿了么?饭好了!”
楚空山瞪了花眠一会儿,嘿了一声,转头说道:“帮主,没了人,这担架如何办?”
叶灵苏沉默一会儿,说道:“昨晚梁思禽产生了甚么?为何抛下你们?”
“无功而返!”楚空山叹一口气,“几乎儿把老命丢在那儿。”
“孟盐使好。”乐之扬拱手苦笑,“一言难尽。”
楚空山一愣,打个哈哈:“哪儿话,当然不卖。”
到了山前,上马进山。楚空山抢先带路,叶灵苏雇了几个山民,扎竹为床,抬着乐、朱二人。
叶灵苏也不睬他,教唆一干女帮众铺床叠被,安设好朱微,自去后屋换衣安息。
乐之扬想了想,说道:“朱元璋驾崩了。”
乐之扬又惊又喜,冲口说道:“这么说,朱微醒来今后,也不会毒发而死?”
“不……只是……”乐之扬掉转话头,“叶女人,你如何会去紫禁城?”
叶灵苏知他倔强,也未几说,回身就走。两个盐帮弟子抬起朱微,乐之扬扶着一其中年男人,一瘸一拐地跟在前面。
叶灵苏瞅他一眼,嘲笑道:“楚先生,你不是不晓得毒王宗在哪儿么?”
山民连声叫屈,说甚么也不肯再进一步。世人囿于江湖道义,又不便恃强凌弱。叶灵苏悄悄悔怨,早知如此,就该多带几名盐帮弟子,现在山高路险,上哪儿去找人着力。
洗濯结束,乐之扬吃力爬出木桶,换上洁净衣裳。一转眼,瞥见冷玄给的包裹,固然连遇凶恶,他仍然不忍丢弃,这时翻开一瞧:真刚、空碧、半月珏均在此中,另有收支东宫的腰牌,温润的羊脂玉上刻着‘道灵’二字。乐之扬拿起空碧,来回摩挲,设想朱微掌控在手、绝望垂泪的模样,当真肝肠寸断,不由倒在床上、失声痛哭。
楚空山平生喜猎奇珍奇物,不止奇花美人、骏马名鹰也是心头所好,对“飞雪”越看越爱,忍不住赞道:“老夫平生养过的鹰隼也很多,但没一只比得上它,这么大的海东青,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。”
“灵苏。”花眠神采一沉,“你真要救朱元璋的女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