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千想万想!”乐之扬冲动起来,运指如飞,“想一辈子!”
灰衣人走到近前,将茶具放在桌上,微微欠身,伸出右手,朱元璋伸出食指在他手心画了几下,灰衣人连连点头,沉默退下,出门之时,也未碰到任何器物。
“也没多少分歧。”朱元璋沉默一下,“豪杰只要输了,一样变成狗熊。”
乐之扬摇转轱轳、放下木桶,朱微将朱元璋放在桶里,乐之扬再摇轱轳,连人带桶一起吊了上来,而后再放一次,又将朱微吊出井口。
忽听朱微又说:“爹爹,这些人真、真是你害的么?”
明斗咳嗽一声,说道:“竺老弟,四周你都搜过了么?”
“是!”朱微道,“父亲……”
乐之扬定眼望去,猛可发明,劈面三人眼窝深陷,清楚没有眸子,朱微也瞧出来了,失声叫道:“哎呀,他们是瞎子?”
那三人两手空空,却不泄气,纵身又上,似要白手冒死,乐之扬心叫“来得好”,丢下两根铁杖,只留一根在手,筹算使出剑法刺倒三人。
忽听冲大师悻悻说道:“没有……没有地洞!”
朱元璋沉默一下,说道:“或许他们冒充远去,实在躲在一边窥视。”
这时灰衣人又走出去,手里捧着纸笔墨砚、印泥火漆等物。朱元璋提起羊毫,说道:“微儿,磨墨。”
“这儿么?”朱元璋沉默一下,“这里是朕出亡的处所!”
乐之扬拧腰翻身,双脚回扭窜改,身如龙翻蛇行,呼吸间避开锋刃,两掌齐出,击中杖身。铁杖托地跳起,“操琴掌”的掌力顺着铁杖上传,两个灰衣人虎口发麻、经脉急颤,手中铁杖有如一条蟒蛇,摇来摆去,掌控不定。
“摸到石板了么?”朱元璋停顿一下,“用力搬开……”
走了半晌方才见底,乐之扬大略预算,此处间隔空中足有二十余丈,两侧均是长条砂石,堆砌划一,伸手一摸,冰冷潮湿。
环顾四周,倒是一座平常天井,花草疏疏落落,显得有些儿荒凉,不远处几间瓦舍乌黑无光,静悄悄如同一间鬼宅。
乐之扬身如旋风,双手如飞鹰展翅,“小琵琶手”诡奇窜改,伸缩间又抓住两根铁杖,呔的一声,用力回夺。两个灰衣人受困奇劲,本就不堪其苦,回声虎口剧痛,铁杖双双脱手。
朱微看得惊奇,问道:“爹爹,他的鼻子这么灵?东西在哪儿也能闻到?”
朱微惊骇乐之扬透露身份,之前不时躲避、以防怀疑,心中的思恋之苦并不比乐之扬稍弱半分,偶然半夜梦回,老是梦见与情郎分离,醒来时泪流满面,心中无穷难过。现在地窟乌黑,朱元璋一无所见,朱微但觉乐之扬的手暖和有力,固然危急在上,也觉心中安稳,仿佛只要乐之扬在旁,再大的凶恶也能度过,想到这儿,禁不住歪过身子,悄悄地将头搁在乐之扬的膝盖上。
乐之扬热血灌顶,脑筋滚热,忘了朱元璋在侧,便要伸手将朱微搂入怀里,这时候,忽听冲大师说道:“假山里没有。”
乐之扬听得奇特,问道:“这是迷魂香么?”
他练的“灵飞真气”本是极精纯的道家内功,清虚冲和,注入朱元璋的“手太阴肺经”,循经络流转一周,凉沁沁有如一股清泉,所过阴火毁灭、阳气滋长。朱元璋咳声渐小,最后停了下来,喘一阵粗气,涩声说道:“有劳了。”
乐之扬盗汗迸出,忽觉黑暗中一只手悄悄伸来,他顺手接住,但觉娇小凉腻,似在微微颤栗。乐之扬悄悄摩挲那手,心头涌起一股甜美:“就算发明这儿又如何?大不了我们死在一起……就算死了,也好过隔了一道宫墙,忍耐无穷无尽的相思之苦。”意想及此,不觉得苦,反觉得乐,这一场牵动天下的大灾害,对他来讲竟是说不出的幸运欢愉。他握着少女纤手,感受她的暖和,嗅着她的芳香,心中如痴如醉,恨不得这一刻永久逗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