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院长怫然地拍案：“这风趣么？我叨教问诸位，你们还记得上一次税改座谈，对峙了多少光阴？此次你们等了几天、是快是慢？此次为甚么这么快？”
穆藕初只得笑道：“前次去看你，你也不大好，现在如何？”旁的人也都来问安康，金忠明一一回道：“无妨事，只是走路吃力，我坐着就好些。”他立足请蒋经国先行。蒋公子温暖地浅笑：“明卿病了，养着就是，我也劝他歇息歇息。老父执放心吧，年青人有我呢。”
汪院长沉下脸道：“我说的是见面的事吗？我但愿诸位严厉一些，你们闹歇工、闹罢市，撒泼打滚地开了这个会，那就好好地颁发观点——”
金忠明叫齐松义拿着拐杖，一个个地拱手问好：“孩子病得短长，我让他在家躺着静养，这会儿大夫都在家里忙呢。我不敢迟误了大会，紧赶慢赶，幸而没有早退。”
会场内的光芒不算敞亮，丝绒窗帘挽起，令阳光透出去，白纱又将这阳光变得晦涩。
话语里夹甚么春秋笔法！
谈笑着，眼看那辆别克缓缓地驶入财务部，在树荫下愣住，蒋经国一行也都下车。不料别克的车门翻开，下来的是个颀长眼睛的中年人，又伸出一根拐杖，是个老先生搭着前面人的手，颤巍巍地从车里出来。
他安闲地叮咛秘书，仍叫把文件拿来。
蒋公子礼贤下士,与代表们同乘同业。一起上他浑厚风雅，与代表们侃侃而谈。两旁道上尽是举着相机的记者，以目相逐,权贵们的汽车便如雁阵普通头衔尾顾地缓缓前行。
“我想我忘了先容明天与会的职员。”
穆藕初茫然道：“明天不还是好好的？”
——我们本来就是贩子，不为名不为利，莫非为了给你当牛做马么？
“是因为当局爱惜你们！爱惜你们的名誉、财产，爱惜民生艰巨！”汪院长沉重道，“上一次我体恤大师，那是因为税改惠及天下，我自当极力。可这一次，这一次算甚么？国度的政令你们不履行，推行的法币你们不接管，”他举着钢笔挥斥，“这是你们本身筹划出来的东西呀！诸位都是乡绅郡望，如何如此地名利熏心？现坐在这里以逸待劳的神采——如何能笑得出来，不感觉光荣！”
此次集会不在行政院召开，因情急匆促，选在财务部的集会室里。没有主席台和列座，世人全围一张极大的环形圆桌说话，汪院长便少了居高临下的气势。世人微微骇怪他连废话都省略了，这倒也挺痛快——他左手的陈光甫圆和道：“是，好久不见汪院长，时隔一年第二次见，每次争议都是汪院出面主持，我们内心感激得很哪！”
世人有了底气，圆桌上四周八方地响起话语：“我们都是名利小人，汪院长是君子，君子请言而有信，当初承诺我们的事情又忏悔，现在怪我们图名牟利！有你如许说话的么？”
蒋经国在前面微微咳嗽一声。
金忠明看他一眼：“穆先生，休怪我说倚老的话，我们旧友虽不深，孩子跟着你们也办了一年多的事情，没有功绩也有苦劳。不说珍惜，好歹不要折磨，‘好好的’——他返来的模样你看得过么？”
这话不假，会场被人群自发地阴阳割昏晓，入口这半边尽是江浙商团的熟面孔，内里那头，孔祥熙宋子良也都已参加，也有一群舔狗围着打转。中间是其他处所的代表，远道而来、又累又呆，在中间充当人肉的屏风，另有些陌生面孔——这倒是不打紧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