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欲伏地施礼,却被刘备一把托起:“有劳少令。”
实在是挤不出来。小黄门只得踮着脚尖,远远的呼喊。
天还未亮,刘备便被绾儿姐唤醒。沐浴梳洗,穿戴朝服。
东汉大赋,李尤《德阳殿》:“开三阶而参会,错金银于两楹;入青阳而窥总章。历户牖之所经。……周阁迥匝,峻楼临门。嵯峨概云,青锁禁门;廊庑翼翼……”后汉书亦有:“(德阳殿)周旋容万人。陛高二丈,皆文石作坛,激沼水于殿下,画屋朱梁,玉阶金柱,刻缕作宫掖之好,厕以青翁翠。”
刘备身长八尺,面如冠玉。剑眉星目,龙鼻悬胆。举手投足,利落萧洒。昂然丈夫,文武双全。七婢眸如春水,渐生波澜。如此人杰,自幼相伴长大,如何能不保重。
刘备笑答:“无妨。你我何必如此客气。闲事要紧。”
钟鼓奏响,三通以后。
车速不快。一起小跑的小黄门,终能歇一口气。
这便低声叮嘱身边亲随,在禁中卫士的护佑下,穿过人流,赶来与刘备相会。
所乘车马亦来自禁中。摆布伴驾皆帝国虎贲。小黄门经常来往传话,早已熟悉。饶是如此,见一身朝服的临乡侯走出府门时,亦不由心生佩服。
“周旋容万人,陛高二丈。”
“正月旦,天子幸德阳殿,临轩。”
正月旦会,乃是一场开年嘉会。人来人往,场面空前。此中汉胡相伴,乡音互杂。人隐士海,蔚为壮观。
待列队划一。昂首看天,曙光初露。
难怪会如此混乱。除了来往朝堂,按兵不动的上计吏,和多次参会的宗室诸刘。最乱了便是蛮、貊、胡、羌使节。藩属汉庭的南匈奴、三郡乌桓还好。远道而来的蛮、貊、胡、羌,特别是西域使团,甚是喧闹。左丰倒是面色如常,不疾不徐。年纪虽轻,却身居要职。可谓位高权重,在内官中已是佼佼。
临轩,意为陛下不坐正殿而御殿前。殿前堂陛之间近檐处两边有槛楯,如车之轩,故称‘临轩’。
可见德阳殿有多宏伟。
东汉明帝永平二年,根据周朝冠服之制,并参酌秦制,制定了冕服、佩、绶和朝服等一系列轨制。其朱衣朝服,遂成后代典范。
北宫经历代先王增修加建,现在已是一座范围庞大,气势恢宏的宫殿群。四周辟有宫门,和南宫一样以四方之神相称。即南为朱雀门,北为玄武门,东为苍龙门,西为白虎门。位于中轴线上的大殿有温錺殿、安福殿、和欢殿、德阳殿、宣明殿、平洪殿。宫殿宏伟,门阙高大,气势澎湃。另在中轴线两侧,另有殿观近二十座。
左丰闻声昂首,一眼便瞥见了鹤立鸡群的临乡侯其人。
幸亏,黄门令左丰,遣小黄门赶来带路。让初入宫廷的刘备松了口气。
如此昌大的号衣,刘备少有穿戴。今被七婢合力披穿上身,端镜一照。满满汉风汉仪。
见小黄门亲领刘备出列。宗室诸刘纷繁私语,不知是多么人物。
此时,陛下与文武百官尚未呈现。
能插手正月旦会,殖货里左邻右里皆与有荣焉。这便纷繁中门大开,携娇妻美妾立于阶前,为临乡侯送行。一起碎步随行的小黄门亦面露喜气。
出里道,入御道。路上车马浩繁,人马嘶鸣。两旁骑卫皆高举火把,连生长龙。此时入城,皆是参与正月旦会。连绵无尽的车队,亦是大汉气象。
空出的中庭,则立文武百官。
三支参与正月旦会的步队,环绕圣上驾临的前殿轩陛,呈三面围拢之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