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丰走后不久,刘备又收到崔廷尉手书。
督亢沟,便是野生开凿的南下巨马河道。乃第一水患。只需沿此沟筑起长堤,不使河水漫灌,沿渠道通往下流。水患自解。
刘备诏封临乡侯,邑中早已传遍。来往商贾扼腕长叹。邑中学子忿忿不平。倒是邑中百姓,颇多天然。无它,信赖刘备。之前楼桑也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小小村庄,这才几年,便已繁华盛景。富庶羡煞旁人。
耿雍这便长揖一礼:“我主说,封邑…潮湿,多需人手打理。且诸事皆要上报郡县,很有不便。‘敢问陛下,可否给臣『专断之权』,令臣便宜行事’。”
朝廷诸公如此行事,令忠臣义士何其寒心!
只怕,按图索骥的诸公,亦不知临乡城早毁于大水。空剩一个地名罢了。
此风毫不生长。刘备封那里,就变得不首要了。三公四府与天子角力的重点,乃是献费。此例一开,天下必乱。若封侯拜官,皆要出一笔如此之大的献费,试问天下读书人,又有几人能付得起。
毕竟幼年。义之所向,这便拍着胸脯说的:“足下且回禀少君侯,就说奴婢身受大恩,无觉得报。事若不成,提头来见!”
等的就是这句。
说只筹得马蹄金五百枚。剩下酎金再另想体例。
“呼――”左丰长出一口气,不觉已泪流满面:“听闻少君侯轻财重义,乃汉家天降麒麟。诸多旧事,奴婢,本日终是全信。”
左丰感刘备恩德,伏地叩拜,拭泪而归。
如此误打误撞,刘备就成了天子和三公角力的捐躯品。从一个名副实在的县侯,变成了驰名无实的乡侯。
等结后冰,车马可行。
三公四府,引经据典,还搬出祖宗家法,据理力图。
又过三天,耿雍再来。
居中的山丘亢地,已被世人寻到。好像一座孤岛。四通的支渠,皆毁于大水。无迹可寻。
我家陛下有此意,也算是宠遇了。虽要交纳一亿钱的献费。但就刘备来讲,分期付款,并无压力。多数陛下也会同意。一县之侯,可称侯国。方城县的根本,定然比不毛之地的临乡好很多。
以少君侯只能,戋戋白泽水患,又有何惧!
当然。有苦自知,有乐也自知。把刘备封为临乡侯,还让他自行圈地。若能再给他‘专断之权’,能便宜行事。
起码,崔廷尉是这么看的。故而信中颇多‘有功不赏’‘令天下寒心’诸如此类的感慨。
焉知非福。
气候日寒。白泽垂垂冰封,舟船没法通行。
耿雍又施礼道:“我主还说,南下平乱时,有本地豪强,家僮数万,只报十人;良田千倾,却诈说百亩薄田。贪墨税赋何其多!若天下皆是如此瞒报诈捐。我家陛下取食于百姓,又何其费事。我主即便砸锅卖铁,也要令陛下丰食安寝。”
何止是潮湿。清楚就是一片白泽,别无寸土!
“咕咚!”左丰吞了个大大的口水,眼中已尽是血丝:“莫非少君侯……”
“然也。”耿雍欣然点头:“我主说,请内官稍作逗留。待将酎金补齐后,一并带回。”
耿雍笑执一礼:“我主言道,前次中常侍前来宣诏复爵时曾说,需将两百八十三年的酎金补齐。时乃按封地每年、每千人需缴贡金四两计。如内官所见,楼桑虽地狭却民多。我主修渠辟田,广纳流民。时邑中有百姓两万余人。依‘酎金律’,两万人丁,每年需缴贡金八十两。现在还差两万一千五百零八两,计:一千三百四十五枚马蹄金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