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醉了也不是因为酒，是因为你……”
宣惠笑道：“你这个模样，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？”
“别说旁人了，”他推了推宣惠，跟她挤在一张凳子上，“你帮我把头发散开，我们来做一件事情。”
沅湘与采薇两个把茶几抬到床前，宣惠有些踌躇道：“我这一身沉甸甸的，又是霞帔又是穗子的，不便利吃……另有这口脂，吃了可就没了……”
裴敏中手指有些笨拙地把凤冠摘下，又把宣惠盘着的头发解开，一头如瀑布般的青丝便倾泻下来。
“裴沐那小子跟汪以谦倒是臭味相投，不知比来怎的就搭在了一起，起着哄地灌我酒。我本日因着结婚不想翻脸，最后还是王聿清算了他一顿才罢休。”
宣惠笑道：“表哥说的原也是真相，世子爷就多担待些吧！”
“等明天我打两个同心结，一同放在荷包里，你说好不好？”
他一边拿着篦子悄悄地给宣惠梳着头发，一边说道：“那是因为张敞的夫人色彩不好，才要画眉增色。我的阿姝肤白胜雪，眉不画而黛，唇不涂而朱，这些庸脂俗粉反倒是遮了你的色彩，正该洗掉才是。”
她内心另有一层，想着裴敏中在外头敬酒，必然不能好生用饭，想留着晚餐跟他一起吃。
宣惠面上羞怯，赶紧躲了他，两脚下地穿了鞋子，走到妆镜前坐下。
宣惠犹自轻喘着气，胸脯不断地起伏。她横了裴敏中一眼，娇嗔道：“你如许大的个子，我才这么小一点儿，那里禁得住你那样压！”
裴敏中从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把系着红绳的小银剪子，转手递给宣惠，说道：“你从我头顶剪一撮头发下来。”
谁知一进阁房，他的行动就稳了很多，径直走到宣惠身边坐下。
宣惠遂不再言语，仔细心细地沿着发根剪了一小撮乌黑的头发下来。
“本日来的客多吗？我看你喝得也未几。”
裴敏中走到她身后，看着镜子里的宣惠，笑道：“那叫为夫来帮你卸钗环，洗掉妆面，如何？”
宣惠眼眶微红，用力地点了点头。她翻开箱子，先找出来两段红丝线将剪下来的发丝束好。再翻出来本身为裴敏中做的那些荷包，挑了一个小一些的，将发丝装出来。
“你，你，你好重啊！”宣惠鄙人面叫道。
宣惠闻声她如许说，才端起小碟子，小口小口地吃起来。
宣惠一见是她便笑道：“我正说如何半天不见你的人影，难为你想着给我送饭来。”
宣惠笑道：“只传闻有张敞画眉，还没听有人给本身老婆卸妆取乐的！”
她却不知那一眼，端的是傲视横波，秋水盈盈，再加上桃花粉的脸颊，玫瑰红的朱唇，直教裴敏中忘了今夕何夕，身在那边了。
“说到这个才是可气。阿元结婚时，我那样舍命替他挡酒，希冀本日用他一用。谁知他开席就说娘子有身孕，闻不得酒味，竟是一滴酒也没喝！”
“甚么事？”宣惠起家解开他的头发，也依样把他的头发梳了一遍。
裴敏中此时便醉眼迷离地看着宣惠鲜艳的脸庞，他本身脸上也带着些许酒醉些许镇静的酡红。
裴敏中冲屋里站着的丫环们挥挥手，叮咛道：“你们都先下去。等会儿叫了你们再出去服侍。”
宣惠听了，心中如喝了蜜一样甜，嘴里却嗔道：“你惯会讽刺我！”
裴敏中点点头，将荷包放在枕下，从背后抱住了宣惠，贪婪地嗅着她发丝上淡淡的茉莉香。
裴璇夜把食盒放在茶几上，叮咛沅湘翻开，内里是一碟酱鸭，一碟玫瑰卷酥，一碟香椿豆腐，另有一碗熬得稠稠的粳米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