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贩赶紧捡起银子,擦了擦上面的灰,陪笑道:“多谢公子的赏!我这儿另有几朵芍药也不错,两位要不要看看?”
宣惠欣喜道:“哎呀,这就是千里镜吧?我听人提及过,还没有见过呢!”
正看得欢畅,裴敏中递到她手里一个掐丝珐琅外壳的单筒物件,并说道:“用这个看,人脸都能看得清。”
宣惠拿起一个盛有一簇品红色山茶花的竹篮,爱不释手,回身对裴敏中笑道:“竹篮如许精美,实在敬爱。里头的山茶虽不是名品,在都城却也可贵。”
徐思齐勃然变色,怒道:“裴敏中,你不要过分度了!你是世子,我是侯爷,你幼年,我年长,如何着都轮不到你来跟我讲甚么君子小人!”
宣惠回身看时,却见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男人走了过来。他面若满月,眉角飞扬,眼角上挑,瞥见裴敏中在此,便笑了起来:“我就说,在三楼的人必定是了解。不知世子明天有如此雅兴,早晓得我与你一同来,也不必跟店家费这番口舌了。”
宣惠看着徐思齐,心想,本来这就是李静媛口中那位屋里丫环很多的西平侯。她笑道:“不知侯爷前来,实在冒昧了。”
旋即拿起千里镜看了起来,边看边说:“真的好清楚啊!那边搭了大红篷子的不晓得是谁家,心机真细巧,他家压帐角的璎珞上头还带着小银铃,风一吹必定好听。”又说道:“阿谁小贩篮筐里装的但是糖?如何花花绿绿的?只怕吃完,舌头上也是花花绿绿的!”
裴敏中间下暗笑,拿过宣惠手里的银子,扔给小贩,道:“东西做的不错,余下的赏你了。”
没等裴敏中说话,他就瞥见了窗边坐着的宣惠,问道:“不知这位是?鄙人西平侯徐思齐,不知该如何称呼尊驾?”
宣惠转头对裴敏中做口型:“给我二十文钱。”
裴敏中没有理睬,只拉了宣惠走,说道:“再担搁下去,赛龙舟就看不成了。”
裴敏中笑道:“你脸上又没有写着公主二字。约莫是没有见过谁家的公子耳朵上还戴着耳珰。”
京西湖间隔西苑不远,与西苑内的湖泊水流乃是一脉相承。常日这里不算热烈,但湖边有两处酒家买卖非常昌隆。盖因京西湖是死水,是京南运河向城中的延长部分。湖中产有鱼虾蚌蟹,固然算不得丰美,却常常有读书人泛舟垂钓,再带到酒家中烹调下酒。
裴敏中对徐思齐道:“本日倒是不刚巧,我与宣公子有些私话要谈。若把侯爷留下,却似是强要你做那偷听小人普通,实在不当。侯爷还请……”言尽于此,他顺手做了一个请的行动。
宣惠赶紧跟上,闻了闻竹篮里的山茶花,笑道:“宫中再见不到如许的好玩意儿,没有金珠玉器润色,一派天然俭朴,都雅极了!”随即又有些猜疑地问道:“不过,为何他方才那样打量我?叫我的时候都结巴了,莫非他看出来了甚么?”
又靠近了些,抬高声音道:“若我想要,是不是要给他钱?”
宣惠赶紧用手去摸耳朵,而后惊道:“你如何不奉告我一声!”又顿脚道:“一起上那么多人,必定都看到了!”
裴敏中给宣惠筹办的是一身象牙红色的杭绸直裰,一支古朴风雅的竹簪,其他鞋袜束腰荷包俱全。沅湘与采薇两个也做小厮打扮,其他宫里随行出来的都被宣惠留在了西苑。
上楼的人笑道:“能在明天把你这儿三楼都包下来的人,不是熟人也是了解,你不必担忧。”说罢,人已到了楼梯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