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廿二,褚功明率十万雄师兵临齐国缙都城下。
两个孩子在空中不分敌我地抱在一起,底下早已筹办伏贴的齐国弓箭手瞠目结舌,竟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那却已是整整一个月后了。
少年很天然隧道:“我娘舅又出门兵戈去啦。”
沉默半晌,齐王靳游回身朝兵士们道:“将他的手解开。”
徐肇“哇”地一声哭了出来。
一个六岁的孩子站在那城楼上。他的脚下垫着高高的凳子,穿戴的王袍却仍然拖到了空中。金冠束带,唇红齿白,他看起来是那么玉雪敬爱,眸色却含着深沉的黑。
靳游的上身悬空,血液都涌到头上来,他看着这个奇特的小孩,眼中漫上了绝望的死灰:“你……”他沙哑的声音仿佛是从徐肇的指缝里排泄来,“你如许……对我……”
冯皓站在城下,瞥见那城楼上已变更了旗号。徐国的龙凤纹大纛翻飞在苍青的天空之上,旗杆顶上沾惹着破絮样的浮云,古旧的城堞间堆叠着数日前的残雪,雪上还留着深深浅浅的干枯的血迹。
“谁敢投降!”冯皓一把夺过亲卫马背上的弓,“嗖嗖”数箭射死了那私行出列投降的兵士。冯皓须发皆张,厉声道:“齐国人宁死不降!”
徐肇点点头。
冯皓看到那双眼睛,心便沉了一下。
少年怔了一怔,苦笑着道:“也对,我们本来不会是朋友的。”
“你别乱动!”一个将领模样的人仓促赶了上来厉声喝道。
少年想了想道:“我看子游这话也不必然对,做朋友老是要多多来往,不然如何做得成朋友?”
徐肇回过甚,见那齐兵的盔甲之下,倒是一张他极其熟谙的脸。
“你叫徐肇,对不对?我娘舅同我说过。”少年道,“你晓得我叫甚么吗?”
徐肇实在也很严峻。
柳斜桥静了好久,最后却说了句仿佛不相干的话:“最担忧你的,是你娘亲。”
小童的笑,天真烂漫似的。
少年烦躁起来,“我是想找你说话,因为这么多年,向来没有人听我说过话!我母后也不听,我娘舅也不听……我已经长大了!你懂吗,你懂这类感受吗?――你跟我不恰是一样的吗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