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敛眉转头看下落日下那大夫的背影,忽而笑了一下,转头道:“回屋里坐着吧,我去烧饭。”
“风大!”她喊着,声音却散在海风里,他明显听不清楚,笑着同她喊:“返来吧,天晚了!”
他只是用手指悄悄掠过,她便俄然惊喘一声,一把抓住了他的手。
他剥好了虾放在她的碗里,她怪道:“特地做给你吃的。”
“……嗯。先生,我……”
徐敛眉将手在巾帕上擦了擦,“过几日阿肇过来,我给他留了些新奇海味,你便勉强姑息这几日吧。”
她想了想,靠着柳斜桥的胳膊躺了下来,絮絮隧道:“如许的日子,若换到六年前,真是不成设想。”
徐敛眉挑眉笑看他,荧荧的烛火下,伊人眉眼仍似当年绰约而明丽。他真是爱煞了如许的她,新鲜的,飞扬的,无所害怕普通。
大胤乾极六年春,海沙郡南界,大海边。
“那多谢您了。”柳斜桥说着,将大夫送到门外去。
“郭老医术通神,当初鄙人真觉得本身已到了鬼门关上,却偏还被他拉返来了。”柳斜桥欠了欠身,当真隧道,“鄙人至今不知他用的是何药法,客岁他去得仓促,鄙人也未及记念,实是深觉得憾……”
六年前,也就是徐肇即位后的第二年,天下方刚一统于徐,徐肇即位称帝,建立大胤,那恰是最繁忙的时候。如此过了三年,徐肇却不管如何都要把父母赶到南海边来了。
“虽是如此,仍需谨慎……”
他悄悄揉了揉她的发,声音低柔仿佛能潜入她的梦境,“我等着那一日,阿敛。”
“先生。”她却不管他的*,反而玩皮地朝他眨了眨眼,“你的心跳得好快。”
涛声还是,无休无止。海潮抚过的砂砾柔嫩地摩擦着脚底,还留有被太阳烘过的潮流余温。
“你说……待阿肇有了标致媳妇儿……会不会就不要他娘了啊?”
“好啊。”柳斜桥哑声笑了起来,“你要甚么,我都给你。”
既似荏弱无骨的撒娇、又似颐指气使的号令,没有任何男人能回绝如许的话语,没有任何男人能回绝如许的她。
她撅起了嘴,“你们父子俩,总有这么多的奥妙。”
“如何?”
晚餐后,她去洗碗,柳斜桥先去沐浴。待她清算完了,回到卧房,却未见到他。
柳斜桥突地咳嗽了两声。徐敛眉严峻地拍拍他的背:“怎的了?怎的又咳了?”他却低着头道:“你又捡这很多贝壳,我只怕阿肇不会要……”
“我爱你,先生。即便到了我们都垂老迈矣的那一日,我也还是只要这句话同你说。”
阴暗的深夜里,一阵长久而温和的沉默。
大夫沉默了一会儿,点点头道:“先生说的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