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无言摩挲着酒杯迟迟不肯喝,直到她三杯酒下肚,才笑着和她碰了酒杯,“今后再见,只怕就是仇敌了。”
也该他走了。
禾锦满上两杯酒,也大抵晓得他此次走了就不会再来了。固然他之前也常常来,偶尔讨两杯酒喝,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,两人还能安然相处。只不过靳褚这一走,仙界就开端摆设打击,魔界将不再是安生之地,仙界多次召他归去,再留下去已经没有事理可言。
“走到明天这一步,确切没甚么好怕了。”柳无言抬起眼睑,悄悄地看着她,“但是禾锦,这世上已经没有甚么值得你纪念的东西,等你报仇雪耻、鼎立六界以后,又还能做甚么呢?”
禾锦将院子完整封闭起来,不准任何人踏入,也不准任何人提起。她仿佛是想学着让本身去忘记甚么,装得漫不经心的模样,但是风绫晓得她忘不了。
“何为悔怨?”禾锦反问他,“既然事情已经不成逆转,就干脆不要转头一向往前走。悔怨不过是脆弱者的设法,无济于事的多此一举。”
柳无言看着他的背影,好一个胜利者的姿势,只是不晓得本相到临的时候他是否能接受。
“倘若到了,我天然会奉告你。”
“我不晓得。”禾锦如是道:“或许到了那一步,又会找到新的目标,或许在那之前就幡然觉悟,放下统统归隐山林,谁说得准呢?”
禾锦端起酒杯,先干为敬。
还剩下谁?
柳无言像平常一样坐下,涓滴没有生分之感。禾锦的这平生他都看在眼里,是始终贯彻她生命的参与者,他既是导火索,又是她的良师良朋,没有人能代替他在禾锦内心的职位。
身边的人死的死,走的走。
如许倔强的宣言,可真像她的气势。柳无言只感受手中的酒杯有千斤沉重,他端不起来。他或许应当感到光荣,她如此豁然,可同时他又怕她一个劲地往前冲毕竟会伤到本身。
柳无言看着酒杯,久久没有说话。他伸出指尖悄悄摩挲着酒杯,半晌都没有端起来,“禾锦,你悔怨过吗?”
禾锦眯起了眼睛,脱口而出问他:“都不会烦厌的吗?”
不管甚么样的事都总有一个成果,但是她的生命却没有绝顶,等她把统统的事情都做完,那她活在这世上的意义又是甚么?
柳无言悄悄放下了酒杯,淡淡道:“我不是祈梦之,不会有这么一天。”
“甚么时候能到?”
她的脸就在他手边,柳无言伸手悄悄拢好她的头发,暴露她泛红的脸颊,“他不在你身边,你晓得再多都不会放心。”
魔宫大雨断绝的那天,也是柳无言告别之时。他特地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,红色的底,灰色的衬,看起来非常亏弱,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墨客。
“今后的事谁又说得准?你我从一开端站的态度就不不异,本日局势本就是必定。”禾锦说着又倒了一杯酒,把他的也满上,“晓得你们曾经挑选站在我这边,就充足了,也不枉了解一场。”
她看了他一会儿,终究还是松开了手,任由他将本身抱起来,放到塌上。他的力道老是如此恰到好处,不会太孔殷也不会太疲塌,就像他的性子一样不急不躁。
可就是他这一双墨客的手,剪断了一根姻缘线,搅得六界动乱不安。
禾锦深呼吸了一口气,胸口有些闷痛,连带着眼睛也发涩,“我竟然已经这么不幸了……”
她胡乱点头,也不晓得她听出来没有,呋喃着:“你回了仙界也别忘了我,记得经常给我写信,写写祈梦之,写写小桐,也写写你,我想晓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