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高低嘴皮子一吧嗒,说得轻巧。提个定见,你这是提定见吗?你这是难堪人!”司务长头上的帽子一抹,甩在了椅子上,“你晓得堆栈堆了多少吨土豆吗?下午海岛开荒队那边又要送多少过来吗?”
司务长瞟了眼他手里捏着的那一点油滋滋的土豆饼,嘲笑道:“我也想给你们换个口味,咱也得有油啊!”
“呵!”赵恪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,都筹办不跟她计算了,见她竟然打起了小白楼的主张,气乐了,“我还没嫌你把我母亲的屋子弄脏呢,你倒是真敢想啊!”
苏袂、张宁背着竹筐行走在山间,极静,好似除风雨外,只剩她俩双脚穿过蒿草的沙沙声。
“缺油少酱的,那么多破皮缺角的烂土豆,除了煮着吃、蒸着吃,还能如何吃?”司务长忿忿然道,“我们不但要吃,还要连着吃上两个月呢。”
两人往前又走了数千米,淌过条小溪,站在了竹林边沿。
“两个孩子,”赵恪想到刚满一岁的季子,游移道,“你……”
目送着一个个年青的身影跑出食堂,消逝在蒙蒙细雨当中,司务长转头瞅见屋角堆的那一麻袋一麻袋断茎破皮的土豆,头疼不已。
司务长拿了个土豆剥去外皮,捏了根萝卜条就着咬了口,含混道:“没油、没调料、没酱的,如何做也不会好吃。”
“能够!”赵恪只请了半月的假,一来一回光路上就要用去十来天,他现在只想从速把婚离了,看如何安排两个孩子,偶然于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跟她磨蹭,遂又拿出一张纸,重写了财产豆割,“走吧,去民政局。”
“张姐,咱这山里长的有荠菜吗?”
第13章
“啊,我们这两个月的口粮全成土豆了?!”大队儿听得心惊。
话一出口,苏袂就知讲错了,遂笑道:“跟我们那儿长的不一样,仿佛更嫩了。黄土高原上缺水,野菜都长得干巴巴的。”
“或者,”赵恪斜晲了眼脸白得跟个鬼一样的张馨云,嗤笑道,“你想要我拿着这些质料,将魏大壮奉上军事法庭?”
“没油吃个屁!”
“那天做晒架,我嫌山脚的竹子长得肥大,就往这边走了走,”苏袂扫了眼脚下的小坡,朝还在愣神的张宁伸手道,“来,手给我。”
“是啊,便宜!”司务长瞅着世人安然道,“一斤糙米可买五斤土豆,烂土豆更是成堆送,便是为了你们这一个个无底洞似的肚子,这买卖咱也得做呀!”
蒙蒙细雨间,山中水汽满盈,如云似雾,仿若瑶池。
宿世安姐故乡屋后就有片竹林,每到春、冬两季,她总会打电话归去,让家人挖了鲜笋寄过来,给餐桌上添几道鲜美的应季吃食。
下着雨,山里另有野物、毒蛇,不是逼不得已,司务长不肯让他们冒这个险。
“晒干吃呗,”张宁把摘的那朵木耳投进背后的竹筐,抬脚跨过枯树,跟上,“那么多,全摘了能晒个一斤。”
“方才是谁说的,跟人家开荒队邻居一场,帮帮手……”
“甚么搬走?我说的是小白楼。”
“孩子我不要,”张馨云打断赵恪,直接道,“屋子,你折算成钱给我。”
小白楼是他母亲的陪嫁。
“你不能——”张馨云失声叫道。
……
“就这点内心本质,也就跟小瑾斗斗心眼。”赵恪嗤了声,抽出随身带的纸笔,伏在病院的墙上,就把仳离陈述和财产豆割,以及两个儿子与她之间的扶养和谈写了,“具名吧。”
“不必然要用肉和鸡蛋来配馅,”苏袂迈过一棵枯树,笑道,“溪水里有鱼,等会儿归去,我去捉上几条,我们包鱼肉荠菜饺子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