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小安又蔫吧了,她偷听来的呀……
周阅海端着锅往老槐树下走了,周小安长出一口气,转头招手。
周阅海这身戎服穿得笔挺威武,实在太显眼了,一进村庄就被一群满村乱跑的小孩子跟上了。可他的气场又实在过分强势严肃,这群小家伙不敢像对别的陌生人一样,围着又叫又跳,只敢不远不近地跟着他。
立春后的风已经带上了暖意,吹过周小安乱七八糟的短发,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,她顶着缺了一块的头发在小叔面前闲逛了这么半天!
“小叔,我让我姥给打了!她说你给的布票要留给他们家王天亮上学穿,我是赔钱货,不配穿!你看她把我给打的!”
“我晓得。我会措置。”周阅海很当真地点头,“手指如何样?要定时换药。”
不过,周小安看着端着大锅走路的周阅海,又有点想笑。
周阅海深切的五官动都没动,声音也很安静,说出的话却让周小安后脖子发凉,头皮发麻,“我甚么时候跟你说的?”
小孩子都是敏感的,谁好欺负一下就能感受出来。他们怕周阅海怕得不敢靠前,对周小安就敢明目张胆地撮要求。
周小安忍笑忍得脸都红了。
周阅海转头,剑眉如峰,鼻梁高挺,花岗岩一样棱角清楚的唇动了一下,看看一脸莫名其妙坏笑头发翘起一撮的侄女,还是没说话。
“小叔,你歇歇吧!”周小安总算找到点有效的话来讲了,指指村里空位上的老槐树,“我们在那边等着,找人告诉二叔公来接锅。”
小家伙用黑乎乎的小黑手儿接畴昔,一把塞到嘴里,叫上他的小火伴们呼啦一下就跑了。
周小安这么折腾一回,也不怕他了,从速追上去,“小叔,你买了一口锅啊?”
周小安开端偷偷在袖子里抠手指头,“小叔你好多年没返来了啊?”
这小家伙叫满仓,在出产队大院见过周小安,他娘让他叫姑姑,他劈面叫了,一回身还是叫姐,哪有这么小的姑姑!
硬着头皮走畴昔,周小安看周阅海完整没有要说话的意义,只好接着没话找话,“小叔,你不是说休完假回军队去不返来了吗?”
这锅实在是太大了,一小我拿它不端着就得背着,归恰是拎不了的。并且周阅海身上还挎着一个超等大的大挎包,只能端着它。
周小安又开端脑补小叔哈腰撅屁股背上扣着一口大铁锅,探出头来一脸严厉的模样。
周阅海:“十六年。”
还是看看环境再说吧!
周阅海还是没甚么神采,端着锅接着往前走。
但是她现在又拿不准要不要跟小叔说她的打算,万一小叔以为她投机取巧心术不正如何办?他们这些在军队里生长起来的老反动,很多都是刚正不阿最讨厌弯弯绕绕的。
周小安这么一折腾,转头看到标枪一样站在老槐树上面无神采的周阅海,又有点不晓得说甚么好了。
方才她叫了一声“小叔”,就换来小叔从鼻子里哼出的一声“嗯”。
唉……
“小叔,这锅好大啊!”
扑哧一声,周小安没忍住笑了出来。
周阅海:“嗯。”
“呵呵,”周小安干笑,别扭得用脚搓地上的冻土,一慌就又开端说废话,“小叔你来看太婆和二叔公啊?”
周小安一点都不介怀他如许干巴巴一点都不煽情的体贴,举着包得粽子一样的手指给他讲解:
“这个、这个另有这个,三个指甲都掉了!用酒精倒上去洗,刺啦一下!疼死了!上面另有小石头,用洋火棍儿抠出来的!当时戒严呢,不让上街,也去不了病院都是唐婶儿给我包的,包完了我婶儿也没返来,一向陪着我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