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慧道:“娘娘,嘉王爷还在我们这边,不必屈尊与她一起。”
诚嫔是个四十余身材丰福的妇人,鹅蛋普通的脸,弯弯新月眉,只是年龄上去眼下挂着两个眼袋,若非脂粉敷上,已呈老态。她听善舞一说,嘲笑了一声:“善舞?本宫现在这膀大腰圆的也舞得起来?皇上看了不得笑死了。”
胡朱紫听了,竟不敢多想了。这时候德妃的侍女珠慧从外头出去,带了一套礼品来。德妃斜眼一瞥:“谁送的?”
德妃笑道:“比起我,嘉王更靠近诚嫔。一见她诚阿姨诚阿姨地叫,却只叫我娘娘。大略诚嫔与他性子更像,也喜好舞文弄墨之类。外人觉得我手上捏着嘉王,实在嘉王正躲在诚嫔的身后叫妈呢。我在宫中,不靠着纯妃又能靠着谁呢?”
诚嫔一听,脸红了大半边,看了看德妃一样雍容的身形道:“你净爱编排我!”
德妃与诚嫔轰笑起来,诚嫔抹着眼泪道:“仁慈?你细心读读这个名儿,甚么叫刘蕴香,那谐的音是“留酝香”,说她身上留着皇上的酒香呢。这到底是讽谁呀。见微知著,先皇后如何的人,你大略应当清楚了些吧。我倒感觉她还不现在皇后呢。”
德妃见她目光扫到本身身上,捏了捏本身那已然变粗的手指道:“我们都是闲人罢了,宫中最擅养闲人。有权有势的日日忙着管理六宫,我们剩下这些也就嚼嚼闲话、做做女红罢了。做了一件又拆了一件,皇上又不穿做来干甚么?可不是把自个儿养成杨贵妃了。”
德妃从太子良媛时候起,奉养皇上已经三十一年了。一日,今上与皇后、众妃嫔听戏时,皇后便向今上发起:宰相考满三年加一级散官衔,考满九年赐服赠勋,德妃奉养已三十一年,后宫当中最为悠长,可用度俱在纯妃之下,非常可惜。
“皇后能用的人很少,打发她出来做甚么?是犯了事儿还是想来安插个耳目呢?”德妃的手搁在一张小几上,望着那一堆礼品发楞。
“是,我銮舆用人加增,皇后派她来备辇处当差。”
诚嫔笑道:“她本名叫刘翠金,当初不过是个宫人,有一日皇上喝醉了酒把她宠幸了。她便平步青云了,先皇后说她本名不雅,给她改了个名儿叫刘蕴香。”
“唤她出去,我有话问她。”德妃一语,珠慧退而唤了点红出去。德妃还没开口问竟听闻宫人报说纯妃来了。德妃忙迎了出去,只见纯妃见了她竟福了福,德妃吓了一跳:“纯妃你这是做甚么呢?”
待她们走后,珠慧方道:“娘娘备辇处的新人已经到了,奴婢去看过,都很机警呢。皇上待娘娘如许好,奴婢们都很欢畅。”
胡朱紫的脸稍稍飞红了,看她两目通俗,倒真有几分西域人的模样,但只摆摆手道:“皇上那是跟我开打趣儿呢,我也不会跳舞,倒是传闻诚嫔娘娘当年善舞。”
汪修媛也非常不解,眨着眼,把杌子挪近了些问道:“可儿人都如许说……”
这日中午,德妃正在庆云宫内与诚嫔、汪修媛、胡朱紫说闲话,她们恭贺酬酢一番以后,汪修媛竟在那边感喟。
珠慧道:“我按着娘娘的叮咛,今儿早上去备辇处细细看了,这里多原是劣等人,就有一个本来在皇后身边儿服侍的三等宫女叫做点红的。”
“望姐姐恕罪。”
点红忙下跪道:“娘娘有何叮咛,奴婢必然去办。”
点红一听,脸红红的道:“娘娘别笑话奴婢了。”
“恕罪?”德妃两手把纯妃搀起,纯妃拍了拍衣袖与德妃进宫对坐。未等德妃问起,纯妃就先道:“姐姐宫中但是新来了一个宫人点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