俄然感觉耳朵痒,原是有人附在他耳边说话。就瞥见管家蔡得嘻嘻一笑,嘀咕道:“老爷,二老爷府上被砸了。”
吐了三次今后,神采竟然好些,叶太医再一评脉息点了点头道:“有救了。”高低一听,都很欣喜。萧侯爷感戴不已,又奉送很多礼品,叶太医推却不受,一拜而去。
王氏听后一惊,一面吃紧命人穿戴,一面摇了摇睡得极沉的萧侯爷。萧侯爷“呜呜呃呃”一声发懒,才昏沉沉地说了一句:“夫人何事?昨儿……睡得有些晚。”
萧侯爷一听大哭起来,仓猝披了一件花纱道袍,鞋都未穿整齐就跑去媳妇房中,外头云牌四响①,府内早已各处抽泣。大儿子萧续伏在床头痛哭,三个女儿亦一口一个嫂子,哭得梨花带雨。
叶太医躬身道:“梅花点舌丹还不算猛剂,尊夫情面状,便是小金丹也压不住了,现在之计,只能吃飞龙夺命丹了。”
次日朝晨,萧侯爷与王氏方在甜睡。就闻声砰砰一阵门响,王氏便骤起四顾,就闻声外头喊道:“老爷!太太!”
“甚么事?!”
因病势凶悍,来不及与守在高氏身边的高老爷与萧侯爷酬酢问礼,下人们忙从帘子中递出一只盖着帕子的手来。
琴袖心下一急,挣扎起来,却被此中一个呵叱:“想做甚么!诚恳坐着!”
虽月华门非正门,也是金光琉璃瓦,朱红紫禁墙,汉白玉的须弥座上,立着高插云霄的重檐九脊大顶城楼,楼上点的是金镶龙纹的山花,楼下装的是九纵九横的门钉,虽也见过伯父府内百般繁华,可到了皇城,才真叹一句:此才是皇家气度。
蔡得又道:“传闻那缮大爷、纹二爷被打昏了,好轻易救了过来。”
“明儿你办理一下,送他一百两银子略表体贴便是。再送些衣物杯盘之类,免得外头说我们兄弟嫌隙。”
怕被人说兄弟反面,恰是因为兄弟久已反面。这二人自小嫡庶有别,老侯爷萧堩怕小儿亏损,自幼偏袒一些,竟使大儿心生怨怼,至今刁难弟弟不穷。可见父母之爱,若不能计之深远,反倒误事了。
大汉们犹奸笑不止,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。
一个大汉瞪圆了眼睛,叫骂道:“你现在在我们手上,插翅难逃,便编出这很多谎话来骗我们,谁信你话?”
本来,甚么金色翟鸟的轿顶、太子爷的侧妃,都是她编出来诓他们的。她自个儿当时候欢乐,也没重视肩舆模样。出了肩舆就被人打昏了,就更不晓得了。
叶太医道:“如此情状,已是正不压邪了。如果另有一线之机,则要下猛药了。就是猛药以毒攻毒非比平常,一剂下去吃不住,人就没了。”
星月初升之时,高氏已是浑身烧起,萧侯爷高低一家都急红了眼,一面叫人去把后代亲家,仰承伯高承祚高老爷请来,一面又托人去太病院请个实在医官。
“少对劲!”一个大汉大笑几声,“本日与我家老爷结婚,毕生为奴,竟还敢出言不逊。”
俄然琴袖朗声大呼:“锦衣卫甚么处所没去过!他们要查就能把都城翻个底朝天!当年太祖天子查宰相周循乌丸案,杀了七千七百多个官儿,周宰相一家满门抄斩,就是埋骨三丈,一样从地底下挖出来鞭尸!你们那点小小伎俩,还想瞒天过海不成!”
一句话说得世人都淫笑起来,你一言我一语,挑逗不息。
萧侯爷怒道:“人都要死了,管这么很多!快把帘子张起,叶太医好好瞧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