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露神情恍忽地从宫中出来,上马车时还绊了一下,幸亏身边的宫女搀扶及时,这才没有一跤摔下来。
她说话时眼中泪花闪动,话未说完,一行清泪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,谢醉之赶紧挣扎着起家,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珠,迭声叮咛丫环打水出去。
他厚葬了两位死战的将军,谢后更是在太和殿停灵旬日,葬入了皇陵,与此同时,他下旨举朝带孝三年,京中统统人家三年内不得有大小喜宴,高高的白绫挂满了京中各府邸,京中各地缟素四周白绫,一时候,恸哭声哀怨不断。
马车自宫门驶到神武将军府,问露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,迈过将军府门槛,穿过盘曲的回廊和水榭,来到了谢醉之房中。
“你在说甚么啊?”谢醉之蹙眉,仿佛将问露方才流露的冥府端方当作了她悲哀之下的胡言乱语,“弹压西土是我的指责,余孽兵变,是我把守不力才对,和你没有干系!就算……就算皇后娘娘已经转世投胎了,娘娘如此宅心仁厚,必然会投一个好人家……如许莫非不好吗?”
“用心叵测?谁用心叵测?”谢醉之一怔,刚问了一句话,他俄然头一偏狠恶地咳起嗽来,咳声带着几分浮泛的覆信,看模样是已经伤入肺腑了。
问露愁眉不展地摇了点头:“不过是我随口之语罢了,你现在养伤要紧,母后已经去了,我……我不能再落空你。”
问露敛眸持续:“因引出玉芒歃血之气,弟子受罚下凡循环,转世为燕永安公主司徒令。”她平声道,“四月,燕帝司徒宥遭围场之袭,谢醒桥搏命护主,身受重伤。今弟子特地来此,只求地盘公能赠弟子一味汤药,使谢将军能在大限将至前身材康泰,不至悲惨而亡。”
谢醉之两鬓盗汗涔涔,面上倒是扬起一个笑容:“我交战疆场数年,这点小伤还不放在眼里,倒是你,”他的神采变得担忧起来,“本来就因为取了心头血而元气大伤,现下又怀有身孕,我真怕……若非皇后娘娘非常期盼着这个孩子到来,我真想让你把它去了。”
他交战疆场多年,伤势如何岂能不知,问露就算不通医理,细心想想就能知伸谢醉之已经完成了他此生之命,现在这是大限已到、即将重回仙班了。他二人所思分歧,关于谢醉之的身材环境却都心知肚明,如此相互以寥语安抚,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。
一口茶饮下,谢醉之才好了一点:“你方才说用心叵测?另有谁用心叵测?莫非是那些西寇余孽的漏网之鱼?”
城燕庙是一所存在了几百年的老庙,庙里香火不竭,长年香客鼎盛,它本名城隍庙,因百年前司徒承入主都城而改名为城燕,以期大燕王朝能跟这座庙一样香火鼎盛不竭。前月里出了那档子过后,燕景帝也曾来此上香祈愿,问露当时也跟着过来了一趟,不过这一回她倒是单身一人来到了这里,只带了四名侍女,连府中的侍卫都没有带。
香烛悄悄燃烧着,庙中没有任何动静。
“令儿!”谢醉之神采一紧,握住司徒令的双肩,沉声道,“你不要乱想!皇后娘娘她为陛下而死,陛下也说了,娘娘临走时是带着笑的,你如许不但对腹中孩子不好,也是让皇后娘娘担忧啊!”
“那里有甚么含笑地府?”问露泪水涟涟,神采冲动道,“一旦过了鬼域路,走过了何如桥,孟婆汤饮入喉间,就甚么都没了!”
问露勉强笑了一下,又和谢醉之说了些话,谢醉之便有些精力不济起来,问露扶着他躺好,又仔细心细地给他盖好被子,便坐在榻边看着谢醉之阖目入眠,神情寥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