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施法以来,凝木就保持着盘腿的坐姿,现在她脸上神情未变,还是之前的那般无波无澜,眼角却缓缓有一滴清泪滑过。
许是被大风吹得发丝乱了,凝木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,广大的袍袖被风一吹,一筹措帕就被风囊括着往阁中飞去。
凝木点头,面上一片豁然。“我从不悔怨。”
看她这副模样,我叹了口气:“何必呢。”
跟着光晕越来越多,凝木的身影也越来越淡,比及光晕散去之时,殿上已经没有了她这小我,只余一段被雕镂成人形的沉香木躺在殿中,沉寂非常。
“这是……”凝木一动,规复了神态,可她面上的神采倒是有些苍茫,活像初初见到杨煜时那般。
凝木点点头,又看向怀中的杨煜,“他是谁?如何会在我怀里?”
这苏晋的葫芦里是卖的甚么药?
凝木一动不动,就在我觉得她已经坐化时,她眨了眨眼,轻声道:“多谢神主。我大限将临,即便是不敷高兴的旧事,能够再次忆起来,我也已经充足了。”
“皇宫?……我,如何会在这里。”似问非问,凝木有些迷惑地四周转头看了看,乌黑的眸子里带着懵懂的亮光。“这里是皇宫,如何会起火?”
她身为精怪,定是晓得本身大限到临,却又在此时找来桃源幻景……本来就要死了,死得开高兴心没有牵挂多好,非要找回四情,成果四情找返来了,那一段悲惨的影象也返来了,这不是用心跟本身过不去么。
说甚么不会悔怨,嘴上这么说,内心可不必然这么想。
说来,我身为神女,也下凡历劫过几次,魂飞魄散不得转世之人也见到过几次,只是多数时候我都是冷眼旁观的,因为这天道便是如此,我没法窜改,也不能窜改,倒不如适应天意。只是这一次许是感同身受了一番凝木的经历,想到她就要消逝于这六合间,竟也有些伤感。
罢罢,本来就是别性命里的事,我也无需管那么多,现下告结束凝木的心愿,我这赶鸭子上架的事也算是做成了。
“你是凝木,死物蒙灵而成的精怪。”
深爱着的人,到最后还念着早已死去多年的嫡妻;本来抱着一起死去的决计,又因为“心”的缺失,那么冷酷地把他扔进大火当中,毫不沉沦地转成分开……这两件事,真是不晓得那一件更令人痛苦。
想到此处,我从榻上起家,对她缓声道:“既然你心愿已了,其间幻景也就不能再待下去了,我送你分开。”
罗帕翻卷时,我看到了那上面刺着双蝶戏花图,针脚精美,光色暗淡。
“多谢神主。”凝木缓缓绽放一个笑容,虽是笑意浅淡,却让她整张脸都活泼了起来,高雅清丽。“我……已近大限,恳请神主在我灵散神亡以后,把我的真身抛入海中,随波逐流。”
“是啊,这皇宫就要被付之一炬了,千古一帝的南朝天子,也不过是死在这俗世皆有的大火当中……凝木女人,还是快些分开较好。”
苏晋神情淡然,倒是勾起一个笑容来:“这里是皇宫。”
不知何时,从西北方吹来了大风,风雪异化着跃动的火光,相互交映成了一副素净绝伦的画面。
我走近几步,瞥见凝木的面上神情是被冻住一样的无动于衷,就明白是苏晋定了她的身。只是凝木是死物蒙灵而成的精怪,那里来的心?
合法我临海了望,想着要不要趁这个时候把怀中的沉香木人抛进海里时,耳边响起了一句降落暖和的声音。